18 《第二次龜兔賽跑》

《第二次龜兔賽跑》

我以這樣一個題目，給學生們作文。當這七個字寫了在黑板上，我的背後即響起一陣噪音——夾驚愕、詫異、迷惑，也有一點兒興奮。

噪音靜下來。我作引導：自從那一次龜兔賽跑後，整個兔族蒙上了奇恥大辱。遇見蚯蚓、松鼠、麻雀等小動物，總被嘲笑：「已經睡醒了嗎？」於是，向龜族下挑戰書，要舉行第二次賽跑，一定要把這一段不光榮的歷史重寫。

假如龜族不應戰，就不會有第二次賽跑了。應戰的結果只有三個：

一、兔子贏了。兔子怎樣才不會再睡覺呢？同學們答得很踴躍：選出一隻不驕傲的兔子做代表；沿途豎起「不要驕傲」、「不要睡覺」的牌子，甚至拉起橫額；沿途都派有啦啦隊，一看見代表想睡覺，就大聲喝罵：「加油！加油！」「不要驕傲！不要睡覺！」要牠睡也不睡不……。

二、龜兔雙贏。怎樣才會雙贏呢？回答的同學不多：兔子中途傷了腿，只能與烏龜同時到達終點；賽跑那天，大霧瀰漫，兔子跑得太快，迷了路，最後才勉強趕上；兔子跑到離終點幾步，停下來，要等烏龜趕到時，才再跑，僅僅贏了，好氣牠一氣，但在這幾步跌了一交……。

三、烏龜又贏了。回答的同學很疏落，有一兩個提出了詭計，比如夜裏在途中掘一條小河，兔子不會游水，過不了，但被我以違反體育精神否決了。忽然一個同學大叫：「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但不說出來！」

這個同學，寫出了一個我認為是精彩絕倫的故事。

龜族開大會，討論出一個辦法。牠們向兔族提出一個條件：第二次賽跑可以舉行，但跑的路程，一定要由龜族決定。兔族接納了。

這一條路程，先是一段短短的平地，後是一段長長的陡峭的向下的斜坡。當兔子快要跑到終點時，烏龜才跑到斜坡的邊沿。這時候，烏龜把頭和腳都縮進硬殼裏，變成一塊石頭似的，從斜坡頂，像箭一般快地滾下去。結果，烏龜又贏了！

我的評語是：這是集體智慧的勝利！

一九九八年四月二十二日

《三言堂》選輯之一：回眸時看（2000年2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