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赤足的小女孩

赤足的小女孩

超級市場的門外，呆呆地站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雙眼淌著淚水，手裡緊緊地著一張鈔票。她為甚麼在哭呢？

超市裡走出一位先生，剛買完了東西，看見她這可憐的樣子，同情地問道：「發生了甚麼事？我可以幫助你嗎？」

她指一指自己的雙腳，原來沒有穿上鞋子；再指一指，超市門口放著的告示牌：「赤足者免進！」她因為赤足，所以被趕了出來。

她是單親家庭的孩子。父親在世時，每逢生日，總給她吃一杯大大的雪糕。現在，她已沒吃過多年了，但卻永忘不了那美味。父親去世後，母親替人做家傭，生活貧困，貧困得給她買鞋子也不容易。所以，規限她，只准上學時穿著鞋子，平時卻赤足。

鄰家獨居的老婆婆，因病進了醫院。小女孩為她照顧留在家裡的小貓，按時給牠飲食，替牠洗澡。今天是星期日，她特地求得母親的允許，穿了鞋子，到醫院探望老婆婆。老婆婆很感謝她對小貓的照顧，給了她一張鈔票買零食。

她得到了鈔票，回家後，首先想起的，就是那多時沒有嘗過的雪糕的美味。脫了鞋子，便走到超市來。

眼淚還是不停地流下，咽泣著斷斷續續地，她把原委告訴了這位先生。

這先生為她揩去臉上的淚，沉思了好一會，再看看自己的腳下，毅然把鞋子脫了，說：「你穿上我的鞋子。雖然又大又笨，但你卻可以穿著，到超市裡面買雪糕！但走路要小心。」

「這樣可以嗎？」

「為甚麼不可以？只規定要穿鞋子，卻沒有規定大小而合穿的！」

小女孩高興地穿上了那雙大鞋子，一步一步小心地蹣跚地，再走進超市去。超市的職員看見了，也不敢攔阻她。

許久許久，她雙手各拿著一杯雪糕，滿臉笑容地走了出來。一杯給了那先生，說：

「先生，謝謝你！這一杯是你的，這一杯是我的。我覺得，你好像我的父親。很可惜，我沒有給他吃過雪糕。現在，你代表他罷！」

二○○八年六月二十七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十七）一寸春心（2009年1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