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垂釣的老人

垂釣的老人

風景優美的河邊，不少遊人在遊覽欣賞。岸旁的岩石上，有一個老人在默默垂釣，他們便都上前圍觀。

這老人的釣魚技術不凡，不久，釣竿一揚，便釣得一條兩呎多長的大魚。大魚被扯到岸上，不停地跳跳蹦蹦，圍觀的遊人都不禁鼓掌喝彩。那老人走近大魚，用腳輕輕地踏著，然後解脫大魚口裡的釣，隨手把牠拋回河裡。

遊人們心裡想：為甚麼呢？難道這麼大的魚，他還不滿意，要釣得更大的嗎？

又不久，釣竿一揚，又一條魚上釣了。這條魚也在岸上跳跳蹦蹦，看來約二呎，比剛才釣得的略小一點。老人同樣地走近去，用腳踏住，解脫釣，隨即拋牠回河裡。

這次，旁觀的遊人們，心裡沒有甚麼疑惑：那一條較大的也不要，這一條當然不會要了。

老人第三次揚竿，這一次釣得的，不到一呎。遊人們都猜想：他更不會要這一條了。但卻在他們意料之外，只見老人上前，踏住小魚，解脫釣，沒有拋回河裡，卻放進魚簍，並且收拾漁具，準備離開。

遊人們更大惑不解，紛紛問老人：你為甚麼不要大魚，反而要小的呢？是不是小魚比大魚的滋味好？

漁具收拾好了，老人平和地回答：大魚和小魚都一樣地好吃。但我家裡的鑊子不大，只能煎煮這麼大的小魚，大魚煎煮不了。而且，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太大的魚一天吃不去。明天吃的，留待明天來釣罷！

遊人們都上了一課。

「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這是出自《紅樓夢‧第九十一回》的賈寶玉的偈語。本來是說兩性關係的，我曾在《明報‧三言堂》專欄寫過一篇《弱水三千，飲只一瓢》（見結集一《捨命陪君子》），卻從另一角度，近似上述的故事，去領悟人生。

你家的鑊子有多大？有多少人？何必那麼殫思竭力去釣大魚呢？

二○○七年一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