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作法獨特的送別詞

作法獨特的送別詞

續談前文推介的辛棄疾詞《賀新郎》。

註釋。鵜、鷓鴣、杜鵑：這三種鳥，啼聲淒厲，春逝便不再叫。一般人認為鵜即杜鵑，故作者引《離騷補注》說明。聲住：叫聲停了。聲切：叫聲悲切。無尋處：即不再叫。歇：枯萎了。馬上句：典出王昭君，已闡述。長門：典出陳皇后，已闡述。翠輦：用翠羽裝飾的宮車。金闕：即宮殿。燕燕句：典出戴媯，已闡述。莊姜送別戴媯，見雙飛燕子，乃作《燕燕》詩，見《詩經‧邶風》：「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於野。」將軍句：典出李陵。李驍勇善戰，屢立奇功，為皇親國戚霍去病、青所妒，絕援而降敵。易水句：典出荊軻與高漸離，已闡述。未徹：還沒有唱完，意即猶在耳邊。

語譯。從茂密深綠的樹林中，傳來鵜淒厲的叫聲。此外，還有鷓鴣的；停了，又有杜鵑的。牠們的啼叫，真使人難受呀！但叫人感到哀傷，還比不上人間的離別。王昭君因未有賄賂畫工毛延壽，所繪容貌被歪曲了，因而送去和番，坐著翠羽裝飾的宮車，離開漢宮。在黑雲密佈的邊疆，她騎著馬，彈琵琶作曲，思念故鄉和怨恨漢室無情。戴媯之子雖即王位，但被殺後，她也被逐。莊姜送別她，見雙飛燕子，作《燕燕》詩。李陵百戰沙場，屢建奇功，最後卻落得身敗名裂。他與蘇武告別，回望分手之處的橋，誰想得到再沒有見面的機會呢？易水寒冷，風聲蕭蕭，高漸離等人送別荊軻都穿戴白衣冠，「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歌聲還似在耳邊。那些啼鳥假如知道這些恨事，恐怕啼叫得更悲壯。我與茂嘉十二弟告別了，以後還有哪一個知己，與我在明月下，同飲共醉，互訴衷情呢？

這首告別詞，寫得很好，作法獨特。沒有直接寫及兩人交情和離別之苦，一開始只用鳥聲去間接襯托哀情。接著用四個典故，以冤憤或悲壯的離別，來作比喻。直至最後兩句，「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回應開頭的鳥聲；「誰共我，醉明月」，點出與茂嘉十二弟的感情和離別之苦。

二○○九年二月二十八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十八）欄杆拍遍（2010年2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