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麥當奴道吸新鮮空氣

麥當奴道吸新鮮空氣

二戰後，四六年二月，入讀油麻地官立下午校。四八年，油麻地、荷李活、灣仔、掃稈埔等官校，舉行官校的第五班（即今中二）內部會考。我校同學及格可升級的，女生升往庇利羅士；男生則有兩選擇，或升往皇仁，或升往設有第四班的上午校。前者須過海，路途較遠，所以我選擇後者，遲了一年才入讀皇仁。

那時，皇仁位於半山的堅尼地道，與聖約瑟書院斜斜相對，校舍據聞是戰後政府充公了的日本人物業。半日制上午上課；下午則用作官立漢文中學，即現在的金文泰中學。我在那處只上了一年課。五○年九月，銅鑼灣新校建成，搬去後改為全日制，我在那也只上了一年課。

舊校舍活動空間不多，除課室外，只有一個籃球場。因此，小息時准許學生到校外去，以免全部擠迫在小小的球場上。很多同學，不去校舍面臨的很近的堅尼地道，卻踏石級爬斜路，到上面的麥當奴道去。我不明白其原因，問比我早一年入讀的同學，他們都神秘地微笑說：去那吸新鮮空氣呀！我再問：堅尼地道不是也可以吸新鮮空氣嗎？他們不答了，又神秘地微笑說：你去試試！原來聖保羅男女校在麥當奴道，小息時間與皇仁相同，也准許學生到校外的街道去散步。所謂「吸新鮮空氣」，是「睇女仔」的代號，偷看聖保羅出來散步的女同學。我去過一次，發覺同學們都只是用眼睛去看，或吹口哨挑逗，沒有人膽敢上前搭訕的。端的是「和尚學校」的特色！

上課時間是上午八時。住在九龍的不同班級的同學，大多都乘坐巴士到尖沙嘴碼頭齊集，一同乘坐七時半的渡輪過海，結伴步行，沿雪廠街、炮台徑，橫過花園道，再在纜車站旁走一段斜路，回到學校。假如錯過那一班渡輪，便要遲到，雖不會被處罰，但卻要辦一番頗麻煩的手續，使人生畏。

因遲到，已點名，點名冊上記了你曠課的符號，並送回了校務處。你要先到校務處，領取了本班的點名冊，穿過籃球場，到另一座建築物二樓的校長室，請求校長把記在你的名字上的曠課符號，改為遲到。校長屈能伸（一般都譯威廉遜，不知誰替他譯了一個這樣具中國特色的名字），高大碩健，長一把大鬍子，蘇格蘭人，鄉音很重難聽。他會問你：住在哪、回校的路程、費時多少、遲到原因、這是第幾次？我只遲到過一次，自此不再敢。

二○○二年十一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