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六本結集《望斷天涯》

第六本結集《望斷天涯》

繼《捨命陪君子》、《猶吐青絲》、《胸中海嶽》、《去尚纏綿》、《悲欣交集》之後，我在《明報‧三言堂》專欄所發表的文字的第六本結集――《望斷天涯》，已經出版。先在維園和花墟年宵市場的支聯會攤位發售，春節後才發行到各書店去。所收文字共八十篇，見報日期由Ｏ一年一月初至八月底，仍如既往，一篇不漏，曾漏看某些篇章的讀者，可在該集中找出補看。

我的七十歲生日，剛好在上述那見報的期間內。「望斷天涯路一條」，這是我和友人贈詩並七十自壽三首七絕中的一句，第六本結集的書名《望斷天涯》，也由此而來。

三十一年前，即辛亥革命六十周年的七一年，先師李栩厂，把王國維以三句宋詞，喻成就大學問大事業的三種境界，寫了贈給我。一直到退休前，這墨寶掛在校長室，與我面對足足二十一年。那第一境界，是晏殊的「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我曾把這句詞，印在自製的聖誕卡上，對此境界，感受深刻。「望盡」和「望斷」是同一意思，只自以為；後者在語態、情緒、意志上，更為肯定和堅決而已。

「人生七十古來稀」，這是杜甫的詩句；「古稀今不稀」，這是現在的流行語。不論「古稀」抑或「今不稀」，我不會糊塗到，不自覺已踏進人生的最後階段。我從來沒有甚麼成就大學問大事業的願望和能力，此時此刻更有這樣的自知之明。魯迅說：「我只很確切地知道一個終點，就是：墳。然而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毋須誰指引。問題是在從此到那的道路。」（《墳‧寫在墳後面》）「從此到那」的「問題」，我是解決了的。過去雖曾經歷過理想的建立、幻滅、重建的種種崎嶇曲折，但從未停下過腳步，今後，仍只走這一條不悔的路，直至生命的終極。「世事滄桑心事定」（龔自珍），「望斷天涯路一條」。

該集有附錄三篇：一、《文學與我》，這是我三十三年前的舊作，讀者可由此略見我的前半生，並了解我始終走着的，都是那「路一條」。二、《無所畏懼，迎接挑戰》，這是去年（Ｏ一年）七月，國際教育聯會頒給「人權及工運獎」，我在頒獎禮上的講話。三、《燭光的點和線》，這是友人游順釗為紀念「六四」十二周年而寫的文章。

二ＯＯ二年二月五日

夜聽春雨

《三言堂》的「一言」（之七） 司徒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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