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三個雪人

三個雪人

大雪過後，滿地厚厚的積雪。她在電台任職新聞報道員，當了通宵夜更，晨光熹微中，拖著疲乏的腳步回家。在離家不遠的公園，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在一個雪人的旁邊，收集積雪，堆得高高的。她上前問他在做甚麼？他答道：想再堆兩個雪人，讓雪人成為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的雪人，這是多麼美妙的想法啊！她雖然已很疲倦，也被男孩的話感動了，便停留下來，和男孩一同收集積雪，一同堆雪人。

好一會，兩個新的雪人堆成，與原來的一個，緊密地站在雪地上。她對男孩說：「這儼然是一家三口呀！兩個大的，是爸爸媽媽；那個小的，你以為是男孩，還是女孩呢？」男孩臉上露出了笑容，輕輕地答：「是男孩！」

傍晚，她上班去，發現同事們在電台門前，堆了一個雪人。翌晨下班，她又看見昨天在公園堆雪人的那個男孩，在那個原有的雪人旁邊，收集積雪，大抵也是要再堆兩個雪人了。

她二話不說，連忙上前去幫忙他。不一會，兩人堆好了一個，上班時間已到，她不能再幫他堆第二個了，卻好奇地問道：「你為甚麼總是喜歡在堆好了的雪人旁邊，多堆兩個雪人呢？」

男孩說：「一家三口，才是快樂的家庭。如果只是兩個大雪人，沒有一個小雪人，沒有小孩子的家庭是不快樂的。如果只是一大一小，這家庭不是沒有爸爸，就是沒有媽媽，那就更加不快樂了。所以，我總在已有的雪人旁邊，多堆兩個一大一小，讓它們成為快樂的家庭呀！」

她很感動，問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的呢？」男孩說：「我六歲的時候，媽媽去世了。爸爸經常上夜班，晚上，我總是一個人留在家，很是寂寞。尤其是在冬天，更覺得孤零零的。所以看見單一個的雪人，感到它像我一樣可憐，就在旁邊多堆兩個，讓它們成為快樂的一家三口！」她聽了，眼睛濕潤了，在當晚報道新聞時，說了這男孩堆雪人的故事。

第二天，積雪還沒有融化，但凡是堆有雪人的地方，都全是三個的，再沒有孤零零站在雪地上的雪人。整個城鎮，彷彿一下子溫暖了起來。

二○一○年六月十四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二十）竦聽荒雞（2011年1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