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打倒」寫在聖誕卡上

「打倒」寫在聖誕卡上

　　收到黎智英兄的聖誕卡，除了上下款外，還有手書的兩行字：「祝身體健康！打倒母語教育！」愕然之餘，最先閃出的念頭是，甚麼時候《蘋果》和《壹週刊》，會改以英文出版呢？眾所周知，我一貫鼓吹母語教育，這「打倒」，很有點「指着和尚罵禿頭」的味道。

　　不知黎兄，是否也有寄聖誕卡給董特首，如有，應該寫上：「祝賀為打倒母語教育建一奇功！」董假推行母語教育之名，限令只准一百間名校以英語教學，於是，在提倡優質教育的同時，把此外強迫推行母語教育的中學，都標籤為「劣質」。無法忖測，他是否出於「好心」，但卻做出了大大的「壞事」，一下子把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們，都發動了起來，反對母語教育。

　　行文之時回歸已一年半了，立法會的一些文件，還是英文先到，中文後發；一些政府部門接聽電話，首先入耳的仍是英語；即使是房屋協會那麼接近普羅大眾的機構，着來電者留言也只用英語。是否這樣，才顯示出其「優質」呢？

　　八十年代初，一個國際教育顧問團受聘到港，檢討教育。報告書說：在香港的中學，以英語作為教育部語言，注定失敗。原因有二：推行着九年強迫教育；中文是社會的第一語言。黎兄最崇尚市場規律，我想及《蘋果》和《壹週刊》會否改以英文出版，實在是杞人憂天。請看看中文報和英文報的銷量，中文電視和英文電視的廣告費，差距何其大！

　　七九年初，考試局提出，港大入學資格不需中文合格，激起了以推廣母語教育為主題的第二次中文運動。在一個座談會中，我聽了幾段至今未忘的話。

　　一個制衣工人說：從幼稚園到中學畢業，讀了十三年英文，上課時間幾乎佔了三分之一；但現在用得着的，只是Ｓ、Ｍ、Ｌ、Ｘ（小、中、大、特）四個字母。

　　一個商人說：菲律賓人的英語水平比日本人高，請看看兩國的國勢和經濟！

　　一個教師說：如果只有懂得外語，才可以汲取外國的先進科技，那麼，這先進科技永遠不能在本國生根推廣。

　　港大梁鑑添教授說：他在培正畢業，到法國留學時完全不懂法語，但母語教育給他打好了學科的基礎，外語沒有成為他進修的障礙。

　　「母語」是打不倒的，打倒了的只是「教育」。可歎可憐的回歸！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三十日

胸中海嶽

《三言堂》的「一言」（之三） 司徒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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