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心裏和手中的燭光

心裏和手中的燭光

　　明天，是六月四日，是八九民運六四事件的十周年紀念。這天下午八時，支聯會在維園舉行燭光悼念集會。十年了，十年來的這一天，我們都舉行這樣的燭光悼念集會，像每年的清明和重陽，都去拜祭親人一樣，風雨不改。

　　十年前（八九年）的五月二十日，在八號風球下，數以萬計的市民集合維園，遊行到新華社去，抗議北京宣佈戒嚴。去年（九八年）六月四日晚上，在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中，維園仍點燃起萬千燭光。這兩次，你都有來參加嗎？參加了，你會永遠難忘，你真正體會到，「風雨同路」這四個字是怎麼一回事。這是我這一生中，最刻骨銘心的經歷。這樣的經歷，使我和支聯會慣於風雨，慣於在風雨中兀立和邁步。

　　明天晚上，不管是繁星滿空、淒風冷雨，還是雷電交作，我們都會在維園點燃起點點悼念的燭光。天氣越壞，你更要來，多經風雨，我們的魂靈才能強健、淨化。

　　其實，我們的心裏，早已點燃起了一支長明的燭光。這燭光亮發着良知的、民主、自由、人權、法治的、愛國的光芒，只不過在這一天晚上，從心裏拿了出來，擎在手裏，高高舉起，讓自己的和在一起的人的，互相照亮輝映。雨來了，風來了，我的熄滅了，你的給我的重新燃點，你的熄滅了，我的給你的重新燃點，一直一同發出光芒。

　　在燭光互相照亮輝映中，在你重新點燃我的、我重新點燃你的中，我們同溫當年波瀾壯闊的愛國民主運動，全國人民和全港市民從未有過的愛國、團結、激昂……。我們同溫那在坦克車隊前攔阻的英雄的身影，那機關槍口噴出的火燄，那奔馳的手推板車上鮮血淋漓的垂死的同胞，那醫院裏纍纍的屍體……。我們同溫曾共有過的破碎了的美夢，再把那美夢湊拼起來，仍懷着這美夢將有實現的一天的希望……。

　　燭光悼念集會結束了。那擎在手裏高高舉起的燭光，並未熄滅，我們只不過把它放回心裏。強健、淨化了的魂靈，給這心裏的燭光增添了燃料，讓它繼續在心裏長明。一年一年的來，它就永遠長明。

　　明晚，請你把心裏的燭光拿出來，到維園去！

一九九九年六月三日

胸中海嶽

《三言堂》的「一言」（之三） 司徒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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