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上了當的山羊

一則尋犬啟事

這故事，刊於內地雜誌《故事會》本年（○一年）第四期。很可讀，特此轉述於下，與讀者們分享。

某日，紐約的幾家大報，同時登出一則「尋犬啟事」：莫爾斯先生失了一頭名叫貝比的小狗（附有照片），尋回者可獲酬金十萬元。登出後，電話和送狗來的人不絕，但都找不到貝比。

三天後，莫的六歲兒子湯姆，也失蹤了。晚上，來了一個電話，對方宣稱綁架了湯，向莫勒索一百萬元。莫說：沒有那麼多錢。對方哈哈大笑起來，說：你為一頭小狗，竟懸紅十萬元，怎麼會為了自己的骨肉，卻拿不出一百萬元呢？莫有苦自知，只能說考慮一下，明晚再答覆。對方警告：不要報警，否則便撕票，湯姆活不了。

翌日晚上，勒索者又來了電話。莫說確實拿不出一百萬元，並把為甚麼懸紅十萬元的原委，告訴對方。原來莫的姑母，早年嫁到法國，膝下無兒無女。丈夫死後，遺下一大筆遺產。她晚年回到美國，希望死後葬在老家。因為性情怪僻，沒有甚麼朋友，過孤獨的生活，只有心愛的寵物小狗貝比陪伴。她去世時，恐怕無人照顧這小狗，便立下這樣的遺囑：遺產五千萬元，歸小狗貝比所有，只有等到牠正常死亡後，這筆遺產才由她唯一的親人——侄兒莫爾斯去承繼。這即是說，假如小狗出了意外，莫便一無所有，空歡喜一場。因此，姑母去世後，莫辭掉一切工作，專心照顧小狗，以等待它壽終正寢的一天。他停職多年，已負債纍纍，但又不願因小狗失蹤而失去遺產的第二承繼權，才懸紅十萬。他願意把屋子賣掉，盡把所得去作贖款，贖回兒子。

對方聽了，嘆了幾口氣，說：我們可謂同病相憐了。我也因為兒子被綁架，為籌贖款而傾家蕩產，才鋌而走險，做犯法的勾當。我放了你的兒子，待你真正領得遺產，才來找你罷！湯姆回家了，父子兩人相擁大哭。莫想到，為照顧小狗放棄工作，實在是浪費生命；這次，甚至幾乎送掉了兒子的生命。他決意不再期望接受那筆姑母的遺產，回復過正常的生活。

他約同了律師，帶湯姆和姑母的遺囑，到姑母的墓地去，要在墳前燒掉這遺囑。來到墓地，湯姆走在最前，突然尖聲大叫：「貝比在這啊！」走近一看，貝比果然躺在碑前，但已死去多日。

二○○一年五月二日

《三言堂》選輯之三：滋蘭又樹蕙（2003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