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解開死結 重視母語

第十二篇 解開死結 重視母語

編者按：一九八七年三月二十五日，立法局就是否成立一個中文基金的問題進行休會辯論，這是司徒華當日的發言。

主席先生，本港中學一年級的中國語文課本其中的一課，是法國作家都德在百多年前所寫的一個故事《最後一課》。這是一個很感人的故事。在故事裡，那教師說：「現在我們總算做人家的奴隸了，如果我們不忘我們祖國的語言文字，我們還有翻身的日子。」我不知道在座各位是否讀過這個故事，而讀過的又是否還記得這一句話。我在四十多年前讀過，至今還記得，而且一直都在尋味這句話的意思。

母語到底真的這麼重要嗎？真的，的確是這麼重要。

一個人不能掌握自己的母語，也就無法承繼本民族的文化，從而培養出深厚的民族意識。語言是交流思想感情的工具，反過來說，如能夠掌握語言，善於與他人交流，在交流中就容易培養出豐富的思想感情，並提高思考能力。絕大多數人都以母語為第一語言，假如連第一語言也不能掌握，那麼就會拙於思想感情的交流，同時也會變得思想貧乏，感情乾涸，思考能力低下。做了奴隸又忘記自己的母語，就會變得民族意識淺薄，思想貧乏，感情乾涸，思考能力低下，那麼，還有甚麼希望呢？

我們的先祖在歷史上曾打下很多死結，不必由現在的我們去負責；但現在的我們，卻有責任去把死結打開。中英談判和中英聯合聲明將會成為歷史上和國際上的光輝典範，就是以我剛才所說的那種精神，解開了歷史死結，展示了美好的前景。

香港正在過渡中，正在向一個主權回歸中國、具有高度自治權、實現「一國兩制」、要繼續維持繁榮安定的特別行政區過渡。百分之九十八的香港居民是中國人，假如他們都是民族意識淺薄，思想貧乏，感情乾涸，思考能力低下，過渡又怎樣能夠成功呢？中英聯合聲明所展示的美好前景又怎樣能夠實現呢？

在過去的百多年裡，由於歷史的死結，中文得不到應有的社會地位，造成了重英輕中的社會風氣，使我們這一代和下一代其中不少人不尊重母語，不重視母語，未能掌握母語。歷史上所曾打下的死結，不必由現在的我們去負責；但現在的我們，卻有責任去把死結解開。

中英談判和中英聯合聲明已經解開了最大的死結，但我們仍要以同樣的精神去繼續解開其他大大小小許許多多的死結。語言問題一一中文問題一一就是其中的一個。設立中文基金，就是決意要解開這個死結的表態和行動。撤銷設立中文基金的決定，可以說是不符合中英談判和「中英聯合聲明」的基本精神的。

這個休會辯論原定於去年十二月十日舉行，但因為前總督尤德爵士不幸突然逝世，以至延期至今。今天的動議，剛剛通過了《一九八六年法定語文(修訂)條例草案》和《一九八六年法律釋義及通則(修訂)(第三號)條例草案》。從此，中文開始成為本港的法定語文。這是一個巧合，但卻是一個很有意義的巧合。

使中文成為法定語文，是為了實現「中英聯合聲明」中一段條文而不能不採取的步驟，但在條文以外的基本精神，我們是否也應該採取同等積極的態度去貫徹呢？一個富有民族感情的人，必然也真誠地尊重別人的民族感情。尤德爵士伉儷都精通中文，熱愛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我不知道假如他們能夠聽到我今天的發言，將會有甚麼感想和反應。

主席先生，我強烈要求政府當局按照原意設立中文基金，我相信這是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為中國人的香港居民的願望。

十年風雨聲 _ 司徒華一九八五至九五年立法局言論集 民主大學出版社 PAGE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