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篇 要「協調哲學」，不要「鬥爭哲學」
編者按：一九九三年五月十二日的立法局會議包括一項休會辯論，題目是勞資關係中的集體談判問題。本文為司徒華當日的發言。會議當時由杜葉錫恩議員代替立法局主席施偉賢主持（杜是立法局內務會議的主席），故此司徒華在發言時先稱「代理主席女士」。
代理主席女士，人類社會，充滿矛盾。勞資關係，便是其中重要的一個。
怎樣對待和處理矛盾，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哲學。
第一種是「鬥爭哲學」。這種哲學，把矛盾兩個對立面的關係，看成是必然的你死我活的鬥爭，不是你吃掉我，就是我吃掉你。一時的共存，並不是不吃掉，只不過是一時咬不入、吞不下，等到咬得入、吞得下時，還是要吃掉的。信奉這種哲學的人，彷彿一條長滿毒牙的長蛇，不但吞噬身外的一切，最後咬著自己的尾巴，連自己也吃掉。
持這種哲學去對待和處理勞資關係，不論目前怎樣溫良恭儉讓，但最終的目的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革命。
另一種是「協調哲學」。這種哲學，把矛盾兩個對立面的關係，看成是既有衝突而又互相制衡、彼此依賴而共存的夥伴。因為知道彼此須依賴而共存，就不會去吃掉對方，願意對方具有制衡力量，把衝突引導成為改善彼此關係的動力。這種哲學，是既有鬥爭又有妥協，但以妥協為主為終極的哲學。
持這種哲學去對待和處理勞資關係，就會正視彼此依賴而共存的關係，尤其是資方讓勞方具有制衡的力量，當有衝突發生時能引導成為改善彼此關係的動力。集體談判，就是一個這樣的機制。一些先進的資本主義社會，都從這一條路走過來，協調了勞資關係，促進了經濟，穩定了社會。
也許有些人會批評這是「改良主義」的哲學。改良有甚麼不好？改壞才是不好，我們反對的是改壞，而不是改良。
代理主席女士，我謹此陳辭。
十年風雨聲 _ 司徒華一九八五至九五年立法局言論集 民主大學出版社 PAGE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