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篇 我們不坐「紅色豬籠車」
編者按：在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十一日的立法局會議土，陸恭蕙議員提出一項動議，促請英國及香港政府就香港政制發展事宜與中國政府進行對話時，應以公開、公平和為港人所接受作為原則。動議提出後，出現詹培忠、參理覺、黃宏發和馮檢基議員等提出的四項修訂動議，在其後的辯論和表決中，詹培忠的修訂動議被否決，麥理覺的修訂動議則獲得通過，因此之故，黃宏發及馮檢基也就收回各自的修訂動議。司徒華在發言中明白表示反對詹培忠的修訂動議和支持麥理覺的修訂動議。事實上，自港督彭定康在本立法年度之初提出其政制改革方案以來，各方的爭論極大，司徒華在此次發言中一一回應了各種力量對民主派的攻擊。
副主席先生，有消息報導，有人施加壓力，游說某些政治團體，不要支持彭定康方案，否則，其成員不能乘坐直通車，無法過渡九七，成為特區的立法會議員。假如這個報導是真的話，那麼，直通車便不是直通車，而是紅色豬籠車，乘坐在裡面的不是人，而是豬仔——唯唯諾諾的紅色豬仔。堂堂正正的人，不坐這樣的紅色豬籠車，算甚麼一回事呢？紅色豬籠車式的街接和平穩過渡，通向的不是一個人的世界，這樣的銜接和平穩過渡，不要也罷！
有人說：有人妄想在香港搞甚麼「獨立」、「半獨立」。這頂帽子實在太大了，強加於別人頭上，不但蒙住他的眼睛和口，甚至連手腳也縛住。從中英談判直到目前，民主派最先，而且從未改變過堅定的立場：收回主權，回歸祖國。我們沒有資格戴這一頂帽子，請奉送給當時曾附和主權換治權、延長治權的人吧！我們主張的，不是甚麼「獨立」、「半獨立」，而是獨立思考。我們反對不容許獨立思考、專以大帽子壓人，只准唯命是從的銜接和平穩過渡。
有人強調人大常委會擁有基本法的解釋權。人大常委會的確擁有這樣的權力。但是，解釋權並不是無中生有權、指鹿為馬權。指鹿為馬是一個教訓深刻的歷史故事。秦二世時，太監趙高，指鹿為馬，沒有人敢指出他的謬誤，他測試出所有人都害怕他的權勢，去盲從附和他，於是他便更加為所欲為。現在，正有人假借所謂銜接和平穩過渡去指鹿為馬，來測試港人以便進一步為所欲為，我們必須反對，決不能沉默。
有人強調基本法的精神。有精神，不能沒有肉體，條文就是肉體。他們所說的精神，反映在甚麼條文上呢？他們所說的精神，並沒有條文的根據，不是精神，而是幽靈，也就是「心中有鬼」的鬼，是一件看不見的卻主宰一切的神秘物。這個幽靈，這個鬼，這個神秘物，就是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中的一個基點，緊緊掌握著政治權力，要掌握絕對的政治權力。一些人心目中的所謂銜接和平穩過渡，就是要落實這樣的一個基點，一個不屬於資本主義社會制度的違反「高度自治」的基點。
我曾說過，有人罵我是漢奸。我要再回答一次：我沒有與染滿中國人民鮮血的戰犯握手言歡，互稱老朋友；我沒有建議把釣魚台無可爭辯屬於中國的主權擱置，去與外國共同開發；我沒卑躬屈膝，一連十二次邀請拒絕道歉的日皇訪華。我沒有做漢奸的權勢和資格。這次，因為支持彭定康方案，一定會有更多朋友被罵是漢奸。按照這種謾罵的邏輯，孫中山先生也是漢奸。當年，孫中山先生在倫敦蒙難，是因為得到他的老師英人康德黎的救助而脫險的。假如那時已經有某些報紙的「來論」的話，他一定會被罵是與外國勢力勾結，進行顛覆祖國的大漢奸。孫中山先生與我們同行，我們對這些謾罵無所畏懼。吐出這樣的唾液的人，唾液只會落在他們的臉上。所謂樸素的階級感情，已隨著文革而被徹底否定。現在，這種近似的所謂樸素民族感情，實在也是借屍還魂的文革式的東西。
副主席先生，我謹此陳辭，反對詹培忠議員的修訂動議！
十年風雨聲 _ 司徒華一九八五至九五年立法局言論集 民主大學出版社 PAGE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