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囚的抉擇
一個部落，捉到一個敵方派來的奸細，要處之以死刑。 酋長給這奸細，兩個不同的抉擇。一是接受死刑，問吊至氣絕。一是走進一個山洞，只准向前走，不准後退，倘能找到出口，便可以逃生而獲得自由；倘若後退，回到入口，那麼也要被問吊而死。 奸細當然接受第二個抉擇。但他走入山洞，不到半天，便走回來，寧願接受死刑。 奸細被處決後，一個親信問酋長：那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山洞？那奸細走進去，走了約半天，為甚麼卻走回來，寧願接受死刑？是不是在山洞裡，也是死的，而且死得比問吊更可怕？這是不是一個沒有出口的山洞？ 酋長說：不！這山洞是有出口的。裡面是一條長長的隧道，但大約要走兩天，才去到隧道的盡頭，找到出口。出口在山的那邊，走到那裡，便是被釋放而獲得自由了。 親信大惑不解，問：為甚麼那奸細，不繼續走下去，卻走回來呢？ 酋長說：洞裡的隧道，是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兒光線，而且很狹窄。他走了不到半天，在黑漆漆而又狹窄的隧道裡摸了雖然不到半天，但對前途感到絕望，以為到頭來仍是經過長時間的困頓後，倦死餓死在隧道裡。那麼，倒不如折回入口，明明白白地死去好得多。 酋長問親信：你從這奸細的命運，領悟得甚麼道理嗎？ 親信想了許久許久，點點頭，說：我明白了！好一些人，總沒有面對不可預知的未來的勇氣，對那不可預知的結果，比對死亡更恐懼。死亡是最嚴重處罰，但卻是已知的，反而有勇氣去面對。人多麼怯弱呀！ 酋長說：對！能夠面對不可預知的未來，不畏艱苦，繼續前行，直至死亡為止，這才是更大的勇氣。你也該走進那山洞去，鍛煉考驗一下自己，培養出那更大的勇氣來！ 二○○六年十月二十四日
《三言堂》選輯之六 又綠江南（2009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