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一根白鬃毛

一根白鬃毛


五歲生日，國王送給小王子一隻木馬。這木馬很特別，不但像真馬一樣大小，而且神貌酷似。國王說：你先在這木馬上練習，將來學騎真馬，便容易得多了。
小王子很喜歡這禮物，放在睡房裡。每天早上，都騎上木馬，大搖大叫，高興得很。
一天晚上，木馬流著淚，發出人聲，對小王子說：我本來是一匹天馬，中了妖怪的魔術，變成木馬，落在人間。離開天上的同伴，很是難過。你願意幫我一個忙，讓我與同伴重聚嗎？你解去我的韁繩，拔出我鬃毛中一根白的，我便能飛回天上，但在黎明前一定回來。只要你對白鬃毛，說一聲「回來」，甚麼時候我都會立即回來。
小王子答應了，解去韁繩，拔出白鬃毛。木馬「呼」的一聲，變成真馬，從窗口飛上天去。果然在黎明之前，牠回來了，又變回木馬。這樣，木馬晚晚變成真馬，飛回天上，很感激小王子。
這一晚，小王子有了好奇心，問道：你可以帶我到天上去玩嗎？木馬說：可以的，但沒有韁繩，你要很小心，不要跌下來！
小王子騎上木馬，木馬變了真馬，一起飛到天上。他們穿過群星，躍過銀河，到了天馬之國。那裡有一群一群的天馬，一同跳躍、奔馳、嬉戲，玩得非常歡樂。自此，晚晚都這樣，黎明前便回來。白天，小王子再沒有騎木馬了。
許久許久後的一晚，木馬說：今晚，我不能和你飛去天馬之國了。我和同伴要與那妖怪打仗，很危險。要是在黎明前，我沒有回來，就是已經戰死。但不要悲傷，我永遠感激你！
這一晚，小王子整夜不眠，但等候到黎明，也不見木馬回來。他拿出那根白鬃毛，迎著晨風一放，飄呀飄，一直飄到天上，不見了。
六歲生日，國王送給小王子一匹真馬。他一跳上馬背，就很熟練地駕御，飛奔離開王宮，走進森林，然後安穩地騎著回來。
國王笑著說：先騎木馬，的確是好練習，難怪你現在騎真馬，不用學，也騎得那麼好。他忽然發覺木馬不見了，問：那隻木馬，去了哪裡？
小王子在真馬的鬃毛中，也找到一根白的，但沒有拔下。回答說：牠變了這匹真馬！
國王聽了，莫名其妙。
二○○六年八月二十二日

《三言堂》選輯之六 又綠江南（2009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