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讀書與看戲

讀書與看戲


某官員，治家甚嚴，尤其是對四個兒子的管教，時刻督促他們的學業，絲毫不懈。
一天設宴，聘請了一個戲班，來家中演出娛賓，一時鑼鼓喧鬧。四個兒子不准看戲，仍要在書房裡讀書。他們被鑼鼓聲誘惑得心不在焉，難於專注於書本。父親走過書房，從窗口望進去，察看神態，便知道他們被外面的鑼鼓聲吸引了，於是走進去，要教訓他們一頓。
他把四個兒子叫到面前，問道：「你們都說一說，是讀書好還是看戲好？據實答我！」
最小的四兒，年幼天真，直率地首先回答說：「看戲好！我覺得看戲比讀書，有趣得多！」
他立即受到父親的斥責：無心向學。
接著回答的是大兒。他素知父親的脾氣，而且聽到了父親對四弟的斥責，便違心地答道：「我認為讀書好！戲無益，讀書才有長進！」
父親也察覺他說假話，但卻無可責備，只淡淡地說：「這是老生常談，誰都會說！」
再接著回答的是二兒。他聽了父親對四弟和大哥的回答的反應，做了騎牆派，回答說：「書必須勤讀，但戲也真的好看。」
父親聽了，皺起眉頭，狠狠地說：「你的話模稜兩可，由此可見，你是一個滑頭的人！」
最後回答的三兒，說：「讀書有如看戲，看戲有如讀書。在書本中，可學到新道理新知識，是很有趣的；看戲，在戲曲中也可以學得新道理新知識，不只是有趣的娛樂。要不是，我家為甚麼聘請戲班來演戲呢？」
父親聽了，一時既無法責備，也不願稱讚，一言不發，悻悻地離開書房，招呼嘉賓去。
你讀了這故事，有甚麼感想？
四個兒子中，三兒的IQ最高，四兒最可愛，大兒和二兒都不老實，不過大兒比二兒更甚。我最不值的還是父親，他太不懂兒童心理了。明知小孩子喜歡看戲多於讀書，而且鑼鼓聲也霸佔了讀書的清靜空間，為甚麼還要去問這個問題呢？這豈不是迫小孩子說不老實的假話？有時，小孩子的壞習慣，是在父母不自覺的影響下形成。
三兒的話，倒有點道理，看戲不純是有趣的娛樂，也會得益的。要看你看的是甚麼戲和怎樣去看。假如他的話，加上「讀書時讀書，看戲時看戲」，那便更好了。
二○○六年四月九日

《三言堂》選輯之六 又綠江南（2009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