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狗咬人的新聞

狗咬人的新聞
俗語說：「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我偏偏來介紹狗咬人的新聞，而且不僅是一則，卻是一連串的，都曾在報章上報道。
事件發生在加拿大的卡加利市。讀到這故事時，很感親切，因為在九七年復活節假期，李柱銘、鄭家富和我，曾到該市為民主黨籌款，受到當地華僑熱情的接待和協助。這是一個很可愛的城市，寧靜、清潔、民風純樸、風光優美。郭全本老師，晚年移居並病逝在那。
一隻被綁在門口的牧羊狗，把路過的小孩咬傷了。兩名警察聞訊趕來，但沒有辦法把像發了狂的狗制服，於是發射九顆子彈打死了狗。翌日，當地報章都就此事刊登了新聞。這本來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但卻有下文。
幾天後，牧羊狗的主人安德森太太被起訴，罪名是沒有管好她的愛犬，傷害了他人。但她不服，向法庭聲辯：她的狗是綁在門口的，過路的人倘不是侵犯宅院，牠不會咬傷任何人。經過幾天的調查後，法庭判決安德森太太敗訴，除了罰款還要賠償傷者。當地報章，又刊登了這個新聞。
又幾天後，加拿大卡加利養狗協會，在報章上發表一份聲明，說：「警察不該如此殘忍對待一隻綁在門口的牧羊狗，何況牠是一隻盡忠職守看守著主人宅院的狗。即使牠一時發了狂似的，不能制服，也不該被殺。就是要殺了牠，為甚麼要開九槍呢？這兩名警察，要不是生性殘忍，就是槍法奇劣。這樣的人，是不是有做警察的資格呢？」
警方對這個聲明，極為重視，立即請了法醫官來，為這隻被打死了的狗，解剖及驗屍。檢驗的結果是：這九槍都打中狗的要害部位，但因牠太大，皮毛很厚，頭的八槍的子彈，都未能穿過牠厚厚的皮毛達到要害處。法醫官的報告，在報章上發表了。
輿論一時熱鬧起來，各種意見又見諸報章：「我們的警察，所採用的武器是否太落後呢？」「使用這樣落後的武器，市民的安全靠誰來保護？」「警察的經費，是不是不足去購買新的武器？」「我們納稅的錢，到底用到哪去了？」……
市政府為此召開了特別緊急會議，接著，報章頭條新聞報道：「市政府議決，立即進口一批新式手槍，去裝備我們的警察。」新聞還附有新舊兩式手槍的照片，開列測試兩種手槍性能（如射程）的對比。市民對這樣的結果，很是滿意。
由狗咬人開始，到警察更新武器，一連串的新聞寫上了句號。由此看來，「狗咬人」並非「不是新聞」，由這「不是新聞」的「新聞」，順籐摸瓜地，最後接觸到市民的安全、稅款的運用、市政府的職責。有時，不要看小「不是新聞」的「新聞」。
我著眼的不是這一連串的新聞，而是民主和法治。如果沒有民主和法治，能夠引發這一連串的新聞嗎？難怪卡加利市是一個這麼可愛的城市。
二○○五年八月十八日

《三言堂》選輯之五 俯首甘為（2007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