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曹沖的另一個故事

曹沖的另一個故事
寫《他比曹沖更聰明》時，想起了這另一個故事。這故事，雖然沒有「秤象」那麼廣泛流傳，我卻以為，除了顯示曹沖的聰明外，還顯示了他的善良品性。
那一年，他十歲。父親曹操有一具非常心愛的馬鞍，不用的時候，保存在倉庫。一天，這馬鞍被老鼠咬破了幾個洞。管理倉庫的官吏，非常惶恐，心知要是給曹操知道，即使不是處死，也要受很重的刑罰。但是，這事又不能瞞隱，瞞隱了而日後被發覺，獲罪更大。他拿著這個咬破了的馬鞍，臉無人色，兩眼發呆，楞楞地像一截木頭，站在倉庫。
曹沖剛剛走過，好奇地上前問他，是發生了甚麼事？庫吏遲遲疑疑地，說出了原委。
曹沖雖然還年少，但已經很明白道理，心想：這庫吏平時勤勤懇懇，盡忠職守，而且老鼠咬破東西，有時是難免的，倘因此而被處死或受重刑，實在是很可憐。我要設法救他。
曹沖思考了好一會，然後說：我會幫忙你。明天上午，你得到我的通知，拿著咬破了的馬鞍，去見我的父親自首請罪，相信他會原諒你，可免死罪和重刑。庫吏半信半疑，叩頭致謝。
回到家的臥室，曹沖叫侍從，找來一件他最心愛的新衣服，用小刀戳破了幾個小洞，弄成好像給老鼠咬破似的，擺出悶悶不樂的樣子。第二天清晨，侍從來叫他吃飯，他一言不發，只是搖頭，不去吃，彷彿生了病。
侍從連忙向曹操報告。他最疼愛這個兒子，立即來探望，問曹沖發生了甚麼事？曹沖囁囁地說：自己的一件心愛的新衣服，給老鼠咬破了。
曹操聽了，大笑起來，說：怎麼值得為一件衣服這樣不愉快呢？我給你再縫製同樣的，而且不是一件，是兩件！
曹沖還是沒有得到慰解而開顏，仍然鬱鬱不樂地說：我不是捨不得衣服被咬破了，而是聽人說過，老鼠咬破衣服，那是一個不吉祥的預告，衣服的主人將會倒霉。我現在正在擔心，將會有甚麼厄運落在我的頭上！
曹操再勸解，說：這是無稽之談！這是完全不可相信的！老鼠咬破東西，是常見的事，怎麼是不吉祥的預兆呢？不要再為此而苦惱！曹沖聽了，也裝著放開懷抱。
曹操一離開，曹沖立即叫人通知庫吏，去向曹操自首請罪。
庫吏跪在地上，捧著被老鼠咬破了的馬鞍，請求寬恕。曹操聽了，大怒起來，一、因為這是自己心愛的馬鞍，二、也因為聽過老鼠咬破東西，是不吉祥的預兆。心正想著，怎樣去重重處罰這庫吏。
正在這時候，曹沖也走進大堂來了。曹操立即想起，剛剛才對兒子說過的一番話，怒火下降，說道：倉庫多老鼠，以後要捉老鼠和小心保管各物便是。曹沖在旁，笑而不語。庫吏就此逃過了大難。
這故事，除了顯示出曹沖的聰明外，還顯示出他的一些甚麼善良品性呢？
二○○五年七月一日

《三言堂》選輯之五 俯首甘為（2007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