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鑽石良緣

鑽石良緣
倫敦的一位珠寶商，對珠寶的鑑賞力很高，專業和其他各方面的知識都很豐富，生意做得又大又旺。年紀漸漸老了，要培養一個繼承人，最理想的人選，是最小的兒子。這兒子對珠寶的質地、成色、真偽等，有近乎天賦的辨別能力。父親常常帶他去參加珠寶展和拍賣會，向他講述有關珠寶的典故傳奇，最後還送他去瑞士學習。但有一點，父親卻不大放心：他寬厚善良，輕信他人，自小兄姊、同學、朋友，編出一個理由向他求助，他總有求必應。這樣的品性，不也是好的嗎？父親便不苛責。
他終於到珠寶行工作了。一天，父親外出回來，知道兒子以十萬英鎊，收購了一個十七世紀瑞典國王加冕紀念的懷錶。連忙從保險箱拿出來看，這正是資料曾記述的紀念品。當時，瑞典王室聘請了最好的錶匠和工藝師，每批人只參與部分的製造，用了兩年時間，製造了十個，贈給十位大功臣，事後設計圖全銷毀了。這是很有價值的收藏品，十萬英鎊不算貴。他微笑起來，心讚賞兒子的眼光不錯。
他按一按錶殼扣，錶殼打開了，一看，微笑立即消失。根據資料，錶內原鑲有的十二顆紫羅蘭色的鑽石，卻都換了人造水晶，這樣，最多只值一萬英鎊。他最痛心的，不是那九萬英鎊，而是兒子的輕率，將來家業會因而喪失。
晚上回到家，父親責問兒子為甚麼這樣輕率。兒子說：我看出那十二顆鑽石是被換了的。那來賣錶的老先生說，因為女兒和一個富家子弟訂婚，夫家索取豐厚的嫁妝，所以才出賣這傳家之寶。我們雖然損失了九萬英鎊，但讓一個女孩得到終身幸福，也值得。
父親發怒，厲聲說：你怎麼知道，別人不是編出謊話來騙你？兒子說：我知道那老先生不會騙我，他眼閃著慈愛和期望，正如你望著我的時候的目光。父親只好嘆息。
第二天上班時，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已在珠寶行等候父子。她拿出一張支票，說：幾年前，因為母親治病，我偷偷地換了賣了錶的鑽石，爸爸不知道。沒有鑽石，那錶不值那麼多錢，現在把錢退還給你們！兒子連忙問：你父親說過這筆錢的用途，也許我可以……。她的臉紅了一紅，說：對方知道，爸爸已經破了產，婚約取消了。說罷，放下支票離開。
父子目送她遠去，才猛然想起，沒有把錶還給她。父親對兒子說：一個多麼好的姑娘呀！明天，你去把錶送還給她。一個這麼好的姑娘，應該有一個同樣那麼好的夫婿，你是及格的。你的寬厚善良，有了好的回報了。去追求她，一定會成功！
你猜想：他們的戀愛會怎樣？我以為，這由鑽石而牽引的，必是鑽石般的良緣。
二○○四年十一月十二日

《三言堂》選輯之五 俯首甘為（2007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