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黑夜的出診 這是一個醫生所說的，親歷的真實故事。 加拿大西部的奧克托克斯小鎮，天氣寒冷，位置偏僻，人口稀少。那沒有醫院，缺少醫生。這醫生抱濟世之心，移居該小鎮行醫。他醫術高明，醫德很好，人們都知道：無論多遠多晚，接到請求出診的電話，他總會前去。 一個冬天的晚上，他接到一個農民的電話，說：家的嬰兒正發高燒，雖然汽車有暖氣，也不敢冒險送嬰兒來，所以邀請醫生出診。 醫生立即答應了，但不熟識前往的道路，便向農民查詢，怎樣才可以去到他的家。 「你出了小鎮後，向西行六公里半，轉北行一公里半，再向西行三公里，再……」 說了好幾遍，雖然用筆記下，醫生還是被弄得糊糊塗，不大清楚。 最後，那農民說：「醫生，我想出辦法來了。我會打電話給沿途的農家，告訴他們，你的車子的顏色和款式，他們會開亮家的燈，你沿著路旁屋子的燈光，把車開來。我又在家的大門口，開亮了卡車的車頭燈，這樣，你便很容易找到我的家。這的農家，為了節省電力，平時這麼晚，是很少亮著燈的。」 醫生聽了，很放心，便起程。望望天空，烏雲堆積，這是大風雪來臨的先兆。在大風雪中行車，是很危險的，但他也毅然上路。 在途中，下起雪來，風愈吹愈緊。果然，在兩旁農家的燈光的引導下，醫生很順利來到病嬰的家。那嬰兒發燒得很厲害，但沒有生命危險。醫生給他打了針，再給了一些藥，囑咐了服藥的方法，便要離開。 這時候，外面的風雪更大。路線是那麼複雜，醫生有點擔心，是否能記得來時的路線回去。農民對他說：假如願意的話，可以在這過一夜。醫生考慮到，說不定還會有人來求診，得趕回去，於是婉言謝絕了。 他壯著膽，發動了引擎開車。雖然車子的窗都緊閉，他也聽得見風雪的怒號和車輪輾過路上積雪的聲音。正努力去記憶來時的路線，心有點恐懼，但車行了不久，沿途兩旁農家的燈光，像來時一樣地亮起來；他的車子駛過後不久，後面的燈光便熄了，但前面的卻仍然亮著。他心泛起一股暖流，彷彿看見那些農家窗前，都站著人，向他招手送別。車廂只一個人，但他毫不感到孤獨。 這次經歷，使他更覺得，下決心到這偏僻的小鎮來行醫，是正確和值得的。在繁盛的城市，大抵遇不上這樣的事罷？ 二○○四年七月三十日
《三言堂》選輯之五 俯首甘為（2007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