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主教和犯人

主教和犯人

法國文豪雨果的名著《悲慘世界》，曾多次拍成電影。其中有一段很感人的情節，讀過原作或看過電影的你，在心底裏是否曾為此而掀起漣漪呢？現在來重溫一次，好嗎？

一個孤兒，由姊姊養大。十七歲時，姊夫去世，他要負起責任，去撫養姊姊的七個幼小子女。雖然刻苦耐勞，怎樣卑微的工作也去做，但也不能讓這些小孩子吃得飽。眼看他們捱餓，夜裏，忍不住打破麵包店的窗子，把一條麵包偷走。他因此被捕，送到囚犯船服刑；曾多次逃跑，都被捉回去，刑罰一再加重。想不到，只因為偷了一條麵包，竟在囚犯船做了十九年苦工。

出獄後，受到歧視，旅店拒絕他住宿，甚至睡在狗屋也被趕走，不讓他吃餵狗剩下的食物。整個人變了，像一匹狼。最後，他走進了一位主的屋裏。主知道他的身份，卻讓他留下來，並和他一起用晚餐。晚餐後，主把別人送的一個銀燭台交給他，帶他到房間去休息。

半夜，犯人醒來，想起曾經歷的不平遭遇，貪念驟生。他想起了晚餐時用的銀刀銀叉，翻起身來，全都偷走，跳進花園逃去。

早晨，主發現犯人和銀器都不見了，說：「他是個窮人，我不應使用這些銀器而送給他。」又發現，也許一時匆忙，他給犯人用的銀燭台沒有帶走，仍留在房間裏。

主吃早餐，士兵們帶犯人來，原來人贓並獲被捕了。主知道是怎麼回事，望犯人說：「啊！你又回來了，很高興再看見你！那燭台我也送了給你的，你怎麼沒有帶走？是銀製的，可以賣得不少錢！」

士兵們和犯人聽了都愕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士兵們說：「那些銀器，不是他從你這裏偷走的嗎？他向我們招供的，都不是實話嗎？我們是依他的招供，才逮捕他的！」

主說：「這完全是一場誤會，銀器是他的，是我送給他的。把他放了罷！」

士兵離開了，留下犯人。犯人問主：「你真的原諒了我？我真的自由了？可以走了嗎？」

「是的，」主說，「你離開時，把這銀燭台也帶走罷！」犯人手顫顫地接過了銀燭台。

「平安地去罷！但不要從花園離開，我的前門永遠日夜為你打開！」主說，「不要忘記，你答應了我，把銀器賣了錢去做個誠實的人。你是善良的，我已買下你的靈魂，把它從黑暗和仇恨中買回來，然後交給上帝。」

其實犯人沒有答應過甚麼，卻永遠記得這話。

二○○四年一月六日

《三言堂》選輯之四：一枝清采（2005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