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小朋友講《鹿王》
這故事，記載於佛經《六度集經》。
一隻鹿王，帶領數千隻鹿兒，逐水而居，幸福地過活。一天，忽然響起一陣陣號角和馬蹄聲，國王帶人馬出獵。鹿群慌忙奪路逃命，但仍有不少中箭倒地，一些跌下懸崖身亡。
鹿王與倖存的鹿兒，逃脫了。牠看見眾鹿潰不成群，惶恐未定，很是哀傷，哽咽說：我作為領袖，讓大家遭遇到這一場大災難，必須負上責任，承擔罪過。說罷，獨自走向王宮去。
牠神色莊重地穿過都城的街道，國人無不驚訝地說：這是吉祥之兆呀！沒有侵犯牠。牠進了王宮，跪在國王面前說：請大王以後不要再追殺鹿群。請告訴我，每天所需鹿兒的數目，我們自動來供獻。這樣，你不必勞師動眾，我們也不會每天都擔心被追殺，死傷的數目也許會少些。國王聽了，有點同情，說：我的廚房，每天只需一隻鹿以供膳食。我們來一個協議罷，如果以後每天都供獻一隻，便不再獵殺鹿群。
鹿王回去，向眾鹿說了與國王的協定。大家認為，為了保護群體，順從地排了次序，按次序，每天一隻自動前往王宮作犧牲。臨行前，都來與鹿王告別，其他的鹿兒也流淚送行，情景甚為悲壯。
一天，要前往王宮的，是一隻懷孕的母鹿。牠對鹿王說：我的小鹿快要出生了，可不可以讓排在我後面的先去，待我生了小鹿後才去呢？鹿王問有誰願意代母鹿先去，但眾鹿都說：雖然遲早都不免一死，但一天的生命也是很寶貴的；假如按原定的次序，也心甘而無憾！沒有一隻願意。
鹿王很了解眾鹿對一天生命的珍惜，便自己代替母鹿。牠來到王宮，廚師們認得牠是鹿王，為甚麼身為領袖，也來送死呢？連忙稟告國王。國王、大臣、廚師，聽了鹿王講述來作犧牲的原委，都大為感動。
國王送走鹿王，讓牠回到鹿群中去；然後敕令全國：今後，凡有侵犯殺害鹿兒的，罪同殺人，處以死刑。
我給幾個小朋友，講了上述的故事。他們聽了，一個說：世界那麼大，鹿王為甚麼不帶領鹿群，去一個國王找不到的地方過活，卻接納一個使鹿兒也不免一死的協議呢？一個說：雖然一天的生命也很寶貴，但其他鹿兒們有沒有想到，還未出生的鹿兒的生命，不是長得多而更寶貴嗎？一個說：國王不再獵殺鹿群，但是否還獵殺其他野獸？……
試把這故事，說給你的孩子或學生聽，看看他們有甚麼反應，怎樣回答上述的問題？
二○○三年二月十九日
《三言堂》選輯之四：一枝清采（2005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