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七姊妹和七顆種籽

七姊妹和七顆種籽

老花農死去妻子多年，與七個女兒相依為命。這七姊妹，各有各的長處，或聰明、或勇敢、或勤勞、或堅毅……，協助父親把莊園裏的百花，種植得茁壯茂盛。父親對她們，都同樣地憐愛，但她們卻常常想表現得比其他姊妹出色。

父親一天一天老了，想到了安排身後事。一天，把七個女兒都叫到跟前，對她們說：「你們都是我心疼的，各有各可愛之處。現在，我讓你們來一個比賽，看誰能夠勝出！」

說罷，拿出一個小布袋，接說：「這布袋裏有七顆種籽，你們各人伸手入袋裏取一顆，然後用一個花盆去栽植，看誰種出最美麗的花朵來。時間是半年，半年後，你們把花盆和種出來的花朵，帶來給我評判。誰種出的花朵最美麗的，就繼承我，做這莊園的主人。但在這半年內，你們都不能去偷看別人是怎樣栽植的！」

七姊妹聽了，每人都戰戰兢兢地，逐個伸手入小布袋，取出了一顆種籽。都是同樣大小的、深褐色的、像小石卵一般的種籽。

她們既興奮，又緊張，小心翼翼地拿種籽，各自在莊園的一角，找了一塊彼此相距很遠的地方，弄來一個花盆，選擇了最肥美的泥土，下了最珍貴的肥料，用了最好的方法，謹慎地把種籽埋下了。

日出月落，日落月出，有陰有晴，有風有雨，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她們都施展了所有的本領，花盡了所有的心血，去栽植自己的那一顆種籽。她們也都遵從父親的囑咐，沒有去偷看別人是怎樣栽植的，只埋頭去種自己的。半年很快就過去了，她們把花盆裏種出來的花朵，捧到父親面前來。

這是黑漆得發亮的一朵一朵的牡丹。這是金光閃閃的一朵一朵的玫瑰。這是透出寒氣的比白雪還要白的一朵一朵的百合。這是從未有過這種顏色的紫紅的一朵一朵的玉蘭。這是花瓣上刻有龍紋似的一朵一朵的鬱金香。這是放出檀香氣味的像繡球般大的一朵一朵的芍藥。……這都是異種奇花！最小的妹妹，花盆裏沒有花，哭說：「爸爸，我盡了力，但始終種不出花來。」

老花農說：「不！你種出了誠實的花朵，這是最美麗的花朵。你是這莊園未來的主人！這七顆種籽都是一樣的，都是種不出花來的，她們只不過把種籽換了。」

六個姊姊，都慚愧得無地自容，垂下頭來。小妹妹說：「不！我年紀最小，不做主人。這莊園永遠是大家的。假如一定要有主人，大家都是主人！」她除了誠實，還有甚麼優點？

二○○二年九月十一日

《三言堂》選輯之四：一枝清采（2005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