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三個地方的鸚鵡

三個地方的鸚鵡

第一個地方，是廣東番禺的香江野生動物世界。

那有一個鸚鵡啄取鈔票的表演節目。馴鳥師對觀眾說：請大家把鈔票拿在手，高高舉起，鸚鵡會飛來，啄去鈔票。於是，有人舉起了小面額的一元以下的鈔票。鸚鵡飛了一個圈，沒有啄去鈔票，就飛了回來。馴鳥師便說：很對不起，這些小面額的鈔票，牠沒有興趣呀！於是，一些觀眾舉起了一元、兩元的鈔票。鸚鵡又飛了一個圈，還是沒有啄去任何一張鈔票。馴鳥師又說：真是沒辦法，牠還是嫌鈔票的面額太小哩！於是，有人不服氣，鸚鵡怎能認識鈔票的大小，便舉起五元或十元的鈔票。這次，鸚鵡果然把每一張舉起的鈔票，都啄了含在嘴，飛回去給馴鳥師。觀眾大樂，紛紛舉起五元或十元的鈔票。鸚鵡一次又一次，飛去把鈔票啄了，直至再沒有人把較大面額的鈔票舉起為止。觀眾興盡似的而散去。

第二個地方，是美國洛杉磯的環球影城。

那也有一個同樣的表演節目。在美鈔中，一元以下的都是硬幣，鈔票只有一元、兩元、五元、十元……的，所以觀眾只能舉起這些面額的鈔票。馴鳥師一聲號令，好幾隻鸚鵡一齊飛到觀眾叢中，不一會便把所有舉起的鈔票，不論面額大小，都啄了帶回來給馴鳥師。遊客們都以為表演節目完了，正準備散去。馴鳥師叫大家留步，說節目還有下集。他發出第二次號令，鸚鵡們從盤，啄起剛才銜回來的鈔票，飛去還給原主，直至送完為止。牠們不但認得鈔票，還認得鈔票的原主，沒有一張送錯的。觀眾們大為讚嘆，響起熱烈掌聲。

有人問那馴鳥師，為甚麼不把鈔票收下，作為外快。他答道：鸚鵡取去你們的鈔票，是沒有經你們同意的，收下便不合法。

上述兩地的鸚鵡，到底是後者還是前者聰明一些呢？我以為不是誰更聰明的問題，而是馴鳥師的問題；假如前者的馴鳥師，也如後者一樣作同樣的訓練，前者的鸚鵡也會把鈔票送還給遊客的。兩地的馴鳥師，也並非只是訓練方法有別，除了想不想撈外快外，還有一個法律觀念。

第三個地方，是香港。

這的旅遊點，沒有這樣的表演節目，無從比較。但卻出現過一匹不是鸚鵡、而自稱鸚鵡的動物，大家都欣賞過他的表演了。他的馴鳥師是誰？是一個怎麼樣的馴鳥師呢？

二○○二年四月二日

《三言堂》選輯之三：滋蘭又樹蕙（2003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