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難倒孔子的兩個小孩

難倒孔子的兩個小孩

孔子東遊，路上遇見兩個小孩子，在激烈地爭辯，便走近去問個究竟。

一個小孩說：「我認為：早晨太陽出來的時候，距離我們比較近；中午的時候，距離我們比較遠。」接著解釋他的道理：早晨，看見的太陽好像車蓋那麼大；中午，卻看見只有盤子那麼大。我們不是看近的東西，總比遠的大的嗎？

另一個小孩說：「我的意見剛好相反。早晨的太陽比中午的，距離我們遠。」接著也解釋他的道理：早晨天氣總是比中午清涼的，我們不是與火距離得愈遠，就愈不覺得那麼炎熱嗎？

他們請求孔子作判斷，到底誰說得對？孔子被難倒了，分辨不出誰是誰非。

這故事記載於《列子》，作者列禦寇是戰國人。二千多年來，關於孔子言行的註釋考據，可謂汗牛充棟，卻似乎沒有人曾代他去解答過這個難題。東漢著名學者王充，在《論衡‧說日》中，談及此事，但也像孔子一樣，結論是：「是非曲直未有所定。」

近人有這樣的解釋：太陽初升時，接近地平線，往往有房屋樹木等作襯托，有了比較，便會使人覺得形體顯得大些。中午時，太陽當空而沒有其他東西作比較，所以便顯得小些。再者，平時我們看見黑紙上的白色圖形，總覺得比同樣大小的白紙上的白色圖形大一些。在物理學上，這叫「光滲作用」。早晨天空昏暗，太陽顯得特別明亮；中午，天空已很明亮，太陽的明亮已與其相差不太懸殊。由於襯托的天空不同，便覺得有大小之分。

至於涼熱的原因，也並非與距離太陽的遠近有關。早晨的太陽，斜射地面，通過大氣層的路線較長，輻照地上的面積也較大；中午的太陽，直射地上，那路線較短和面積較小。同樣的熱，通過路線較長的大氣層，被吸去的熱力，自然較多；輻照較大的面積，地面的受熱，自然較少。這就是為甚麼早晨比中午清涼的原因，這也與太陽與我們距離的遠近無關。不論早晨或中午，太陽與地球的距離都一樣的。

早晨和中午的太陽，人人每天都看見，但卻沒有發現這兩個小孩所提出的問題，並去探索答案。我感到，他們是探索和敢於思考的好榜樣。我們怎樣才能教育出這樣的下一代呢？

二○○○年十一月七日

《三言堂》選輯之二：隨風潛入夜（2001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