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眉間尺復仇

眉間尺復仇

干將的遺腹子眉間尺，自幼被小同伴譏笑為無父的「野種」。他忍著恥辱，一直沒有問母親：父親是誰，哪去了？

一天午夜，母親在灰白的月色下，對他說：「一交子時，你便十六歲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關於父親的事，讓你忍受著譏笑和恥辱，就是要你鍛煉出剛毅、忍耐、沉著的性格，好去報復父仇。」接著，她說了楚王殺害干將的經過。

天明，他們按照干將的遺言，「出戶望南山，松生石上，劍在其背」，出門向南一望，只見當前的石墩上有幾根松木柱子。用斧頭劈開一根，果然找到了雄劍「干將」。眉間尺攜著劍，背上包袱和乾糧，拜別母親，頭也不回直往京城。

楚王在夜作了一個噩夢，夢見一個眉心寬闊的少年來刺殺他。驚醒了，就叫畫師來，繪畫出那夢中少年的容貌，到處張貼榜文，懸賞千金去緝捕。眉間尺混在人叢中觀看榜文，大吃一驚：那榜文上繪畫的，不正是自己？

他連忙逃到郊外的樹林，飲泣起來。忽然聽見一個聲音：「你還不逃走？楚王已下令捉拿你！」抬頭一看，一個黑衣人站在面前。

黑衣人說：「我認識你的父親。楚王無道，你的仇人，就是楚國人民的仇人。我最擅於報仇。假如你信任我，把你的頭顱和寶劍給了我，我替你去殺楚王！」

眉間尺站起來，抽出寶劍，向頸項一揮，頭顱滾落在地上，身軀仍兀立，把寶劍遞給黑衣人。黑衣人向他深深一拜，說：「請你放心！」那身軀聽了才倒地。

黑衣人帶著頭顱和寶劍，說已殺了要緝捕的少年，入宮見楚王。他對楚王說：此少年殊不尋常，一定要用湯鍋，把頭煮爛，否則，還會成精作怪，來與你搗亂。

眉間尺的頭，在湯鍋中，不但煮不爛，還在唱歌跳舞。黑衣人說：請大王走近湯鍋來，借助你的威靈去鎮壓，頭才可煮爛。楚王走近湯鍋，黑衣人寶劍一揮，砍掉他的頭，也滾進了湯鍋。兩頭在湯鍋互鬥相咬，眉間尺的頭不敵，黑衣人又寶劍一揮，砍掉自己的頭，滾進湯鍋助戰。在合力下，楚王的頭被眉間尺和黑衣人的頭咬死了。

三個頭都被煮得稀爛，分不出誰是誰的，只好把半乾的湯水，埋葬一起，稱「三王墓」。

二○○○年九月廿九日

《三言堂》選輯之二：隨風潛入夜（2001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