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三十一隻猴子

三十一隻猴子

春風輕歌，太陽微笑。一群猴子，共三十一隻，走出森林，來到懸崖邊的草坪玩耍。玩甚麼呢？一隻提議，大部份都贊成：捉迷藏。

「不！」只有一個反對的聲音，「很危險呀！蒙著眼睛的，摸到懸崖邊，看不見，掉了下去，要跌死的！」猴子們都走到懸崖邊，向下一望，果然崖壁陡峭，岩石嶙峋，有百來尺深，跌下去準會粉身碎骨。大家都愣住，靜了下來，不再嚷著要玩捉迷藏了。

「看！桃子！樹上長滿了又大又紅的桃子！」牠們還看見了，懸崖下有幾棵桃樹，樹上結著纍纍的熟了的桃子。桃子的香味，隨風送來，惹得猴子們都垂涎三尺。

「怎樣才能摘得桃子呢？」「用繩子爬下去！」牠們想起了從樵夫偷來的繩子，便連忙回到森林去拿了來。但繩子太短了，垂下去，只及懸崖高度的四分之一。大家都失望了。

「用漁竿去釣！」牠們想起了從漁翁偷來的漁竿、漁絲和漁，便連忙回到森林拿了來。漁放下懸崖，住了一個大桃子，用力一拉。但漁絲被樹枝纏住，漁竿拉斷了，半截的漁竿，還有漁和漁絲，都丟了在懸崖下。響起了一陣失望的噓聲。

猴子們不肯罷休，再來商量，一定要找出摘得吃得桃子的方法。一隻猴子計短，三十一隻猴子計長，牠們果然想出了方法來。用樵夫的繩子，一端綑綁著懸崖邊的一棵大樹，一端綑綁著一隻猴子的身體。牠咬著另一隻猴子的尾巴，這隻猴子又咬著另一隻猴子的尾巴……。這樣，聯結成一條猴纜，垂到懸崖下。最後的一隻去摘桃子，摘了交給猴纜最下面的一隻，然後傳給上面的一隻，再傳給上面的一隻……。這樣，就可以把桃子摘了，一個一個地傳到懸崖上，大家再返回懸崖上來分吃。

的確是一個奇觀！三十隻猴子，一隻咬著一隻的尾巴，聯結成一條猴纜，果然垂到了懸崖下。第三十一隻去摘桃子，一個一個又大又紅的桃子，接力地傳到懸崖上來。在最上面身上綑綁著繩子的一隻，看著堆成小山的桃子，忍不住了，拿起一個，張口去吃，放開了咬著的尾巴。整條猴纜就這樣跌下懸崖，猴子們全都跌死或被壓死了，只有一隻活著，牠還可以吃得所有桃子。牠就是反對玩捉迷藏的那一隻。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三十日

《三言堂》選輯之二：隨風潛入夜（2001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