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馬拉松好手

馬拉松好手

兩位五年級的女班主任，下學年將會隨學生升級，擔任六年級的班主任。為了應付升中試，她們在暑假便開始替學生補課。我一向主張，功課越繁重，就越要安排多些課外活動，讓學習得到調劑。在我的建議下，補課停了一天，到大埔林村旅行去。為了協助照顧，我也一同去了。

那時候的物質條件，比不上現在，租用不起旅遊車，由學校直達目的地。我們在學校集合，乘坐巴士到尖沙嘴火車站；到了大埔，又再乘坐巴士去林村。因為都是巴士總站，上車容易，而且都同車。

出發時，風和日麗。到了林村，同學們便散開一組一組的，在那幾棵大樹下野餐；其後，在附近的小溪玩水，或在草坪上遊戲、踢球。有兩三個同學，攜帶了收音機，放大聲量，在聽廣播。

大約是午後，幾個同學提收音機，跑來對我說：「不好了！掛起三號風球！還有雷暴警告！」我連忙去聽重複的天氣報告，果然如此。端的天有不測的風雲！

我連忙下令，收拾東西，立即回程。但雨來得更快，剛收拾好了，站在公路旁等候回大埔的巴士，便落下滂沱大雨。同學們走散了，有人拚命向大埔跑去，喝也喝不住。我和兩位女班主任，先截了兩輛貨車，載走一些女同學，說在大埔火車站再匯合。最後截住一輛巴士，把全部都載走了。

到了大埔火車站，點一點人數，卻少了一個男同學。火車來了，我們不能再等候，便決定先上火車回九龍；倘回到學校，仍不見這個同學，才撥電話向大埔警署報案。

大家都全身盡濕，很惦念那個同學，他哪裏去了呢？下一站是大埔，火車還未停定，同學們爆出一陣歡笑聲，大叫：「快上來！快上來！」原來他們發現，那個失蹤了的同學，就站在大埔的火車站。問他為甚麼會在這裏？原來他一直跑，沒看見跑過了的大埔火車站，跑到了大埔火車站才停下來。

從林村一直跑到大埔，他是馬柆松的好手。我問他：跑那麼遠，不累嗎？他靦地說：「我和媽媽做小販，『走鬼』跑慣了，警察很難捉到我。」馬拉松好手，原來是這樣鍛煉出來的。

一九九九年四月十九日

《三言堂》選輯之一：回眸時看（2000年2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