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俠郭解
《史記‧游俠列傳》的幾個人物,司馬遷集中筆墨描述郭解,大抵認為是最典型的。
郭個子矮小,精明強悍,不喝酒。小時殘忍狠毒,殺人甚多,犯法搶劫,私鑄錢幣,盜挖墳墓,可謂無惡不作。長大了,改過檢點,以恩報怨,仗義行俠,救人助人而從不自誇功勞。雖然如此,性格仍殘忍狠毒,動輒殺人。
姊姊的兒子,與人對飲,強行灌酒而被殺。姊姊把屍體棄在道上,以此羞辱郭迫其報仇。郭找到兇手,了解得實況,說:「這孩子無理,喪命是自取的。」把兇手放了,埋葬了屍體。人們知道此事,覺得他合乎道義,更加依附。
他外出或歸來,人們總躲避,只有一人坐在地上瞪他。有門客要去殺那人,郭說:「我未受到尊敬,是自己修養還不夠,他沒有過錯。」他還暗中囑託官吏,倘此人要服役,請免除。此人後來知道了,肉袒向郭謝罪。
洛陽城中有兩伙人結仇,請了數以十計的賢人豪傑去勸解,始終無效。郭夜會見他們,他們因尊重郭,勉強答應了。郭說:「你們不接受別人的勸告,卻聽從我,我奪了這調解權是不好的。你們暫裝作未和好,待城中的賢人豪傑再來調解時,才當作聽從他們的話而和好罷。」
他待人恭敬。不乘車走進縣衙門。到別的郡國替人辦事,能辦得到的一定辦成,辦不成的也使有關方面滿意,然後才敢吃人家的酒飯。這樣,愈來愈受到尊重,紛紛為其效力。城中少年和附近縣城的賢人豪傑,半夜上門拜訪的常有十多輛車子,並請求接他的門客回家供養。
漢武帝要把各郡國的富豪,遷往茂陵聚居,以防造反。郭家貧,也在被遷之列,原來是一個縣官把他提了名。遷往時,送行者贈錢一千餘萬。郭的哥哥的兒子殺了這縣官,郭被追捕。他所到之處,行蹤總是不瞞留他食宿的人家。在最後一家,主人自殺也不透露郭的去向。但他終於也被捕了。一個辦案的儒生說話侮辱了郭,門客殺了儒生割下舌頭。官吏要郭交出兇手,但郭也不知是誰。判決是:「因小事殺人,郭雖不知,但罪比自己殺人更嚴重。」於是,郭整個家族被誅殺了。
司馬遷說:郭解的外表不及中等人材,語言也無可取之處。但天下的人,不管賢人或不肖,認識或不認識他的,都仰慕他的名聲,以談論游俠和標榜郭來提高自己的名聲。諺語說:「以名聲作外表,難道會窮盡?」這評語,讚賞中有批判。
二○○二年十二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