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蘇東坡怎樣讀書

蘇東坡怎樣讀書

「腹有詩書氣自華」，對才華橫溢的他，這是夫子自道的詩句。滿腹詩書，來自讀書，他是怎樣讀書的呢？

他曾自述：小時，被父親逼讀書，感到很苦。漸漸懂得怎樣學習和選擇書籍，久了就感到讀書是非常快樂的事。他還引用了孔子的話：「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這與我在前文說過，讀書的苦與樂，是矛盾而又統一的，意思近似。

參加省試，試題是《刑賞忠厚之至論》，主考官歐陽修讀到他的試卷中，引用典故說：「皋陶曰殺之者三，堯曰宥之三。」歐陽雖博覽群書，也不知出自何書。後來問蘇。蘇說：《三國志‧孔融傳注》。去查閱，卻不見，又再去問，蘇答：「曹操滅袁紹，以袁熙（紹子）之妻賜與曹丕。孔融說：當年武王伐紂，把妲己賜與周公。曹問：此事出於何處？孔答：以眼前的事來推論，應該如此。我所說的堯和皋陶的事，按推論也該如此。」歐陽對蘇的善於讀書用書，大為讚嘆。這也就是，孔子所說的「學思結合」和「舉一反三」。

蘇被貶黃州時，一位朋友來訪，等候了很久他才出來，道歉說：因正在做每天的功課，抄《漢書》。朋友問：你過目不忘，何須去抄呢？蘇說：我已抄過三遍了，最初每段抄三個字，其後每段抄兩個字，現在每段抄一個字。朋友索閱蘇所抄的書，看了上面的字，完全不明白其意思。蘇叫他隨意挑出其中的一個字來，立即根據此字，背誦出有關的段落幾百字；另再挑幾個字，也都如此。其實，這就是蘇做讀書筆記的方法，藉此把書的內容整理，化繁為簡，以助記憶。

他每天晚上都讀書，曾描述其情景：夜間讀書，大多以讀到半夜為準，即使是大醉之後，也要去翻閱一會兒，到了困倦才睡覺。

他有所謂「四面受敵讀書法」，最為後人稱道。此法之名甚怪，他以自己讀《漢書》為例去說明：《漢書》的內容很豐富，有涉及管治、人物、地理、官制、兵法、經濟各方面的知識。我已經讀了多遍，每讀一遍，只集中鑽研某一方面。等到讀了幾遍，各方面都深入鑽研過，就能互相聯繫起來，觸類旁通，也容易記得。這個方法，看起來似乎慢和笨，但這樣學過了，就能抵擋得住「四面受敵」，與匆匆涉獵不可同日而語。他說的「四面受敵」，意思是：讀得全面通透明白和記憶得住，能夠經得起其中有關各個方面的質疑和去引用。

一般人都提倡多讀，我卻補充以常讀、精讀、重讀。「常讀」是養成經常讀書的習慣，「精讀」是深入地鑽研，「重讀」是反覆多次地讀，要「精讀」必須「重讀」。蘇東坡很注重「常讀」、「精讀」和「重讀」。

二○○二年八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