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因殘暴而怯弱

因殘暴而怯弱

今天，是「六四」的十三周年紀念。一年一度的燭光悼念集會，晚上八時在維園舉行，風雨不改。呼籲讀者們都來參加，點亮燭光，照亮記憶中的血，繼續燃起民主的熱望。

不少記者曾問：遊行提前在五月廿六日舉行，是否迴避世界盃？六月四日晚，會不會因世界盃而減少人數？我答：六月二日下午二時至七時，已安排了在維園舉行藝墟，且因與燭光悼念集會太接近，以免義工太疲勞，所以提前。至於看世界盃，還是來參加燭光悼念集會，是每個人不同的抉擇，一是個人的嗜好和娛樂，一是國家民族大事，有鴻毛泰山之別。

最近，在雜誌上讀到前《人民日報》總編輯胡績偉的文章，談返回故鄉四川的見聞。他與鄉親們談「平反六四」，鄉親們說：已經不稱「動亂」而改說「風波」，這不是已經等於平反了嗎？我以為他們是被騙了，恐怕再過些時日，連「風波」也不說，當作從來沒有過這一回事。這只反映出殘暴者的怯弱，他們因殘暴而怯弱，怯弱於人們記得他們的殘暴，想盡力以遺忘去抹去人們記憶中的血。由「動亂」而「風波」，還是有點痕跡的，還是有淡淡的血絲的。

「怯弱」這兩個字，魯迅曾用過。二六年三月十八日，北京市民為反對日本軍國主義侵犯中國主權，在天安門集會，然後到段祺瑞執政府請願。段下令開槍砍殺，死四十七人，傷一百五十餘人。魯寫了《野草‧淡淡的血痕中︱︱紀念幾個死者和生者和未生者》：

「目前的造物主，還是一個怯弱者。他暗暗地使天變地異，卻不敢毀滅這一個地球；暗暗地使生物衰亡，卻不敢長存一切屍體；暗暗地使人類流血，卻不敢使血色永遠鮮穠；暗暗地使人類受苦，卻不敢使人類永遠記得。他專為他的同類︱︱人類中的怯弱者︱︱設想，用廢墟荒墳來襯托華屋，用時光來沖淡苦痛和血痕；日日斟出一杯微甘的苦酒，不太少，不太多，以能微醉為度，遞給人間，使飲者可以哭，可以歌，也如醒，也如醉，若有知，若無知，也欲死，也欲生。……」

讀者們：你是否也「微醉」了呢？來參加燭光悼念集會，可以醒一醒。王丹在五月廿三日的《蘋果‧論壇》說：「維園的千萬點燭光已經成了中國人渴望民主、銘記悲痛的精神象徵。」「不僅在海外，而且在內地，多少中國人在六月四日這一天，把悲傷、把激憤、把希望，寄託在這片燭光上！」

二○○二年六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