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帝廟對聯
三國的關羽,被稱為「帝」,始於清初。滿人入關,以高壓和懷柔的硬軟兩手,來統治漢人。《三國演義》的故事,在民間廣泛流傳,利用這次文化,便是軟的一手。經順治、雍正、乾隆歷賜封號,逐成為「帝」,關帝廟於是遍佈各地。廟宇大多有對聯,茲介紹其中的幾副。
一些是據小說家之言而作。「匹馬斬顏良,河北英雄皆喪膽,單刀會魯肅,江南名士盡低頭。」南京關廟,王湘綺撰。據云,王遊南京,未受當地名士尊重,於廟宇建成安神典禮中,即席揮毫題此聯,以挫其氣焰。
「赤面秉赤心,乘赤兔追風,間關中無忘赤帝;青燈觀青史,仗青龍偃月,隱微處不愧青天。」「赤心」是忠心,「赤兔追風」是關的坐騎赤兔馬,「間關中」指與劉備失散而去追尋,「赤帝」是劉備;「青燈觀青史」指夜讀《春秋》,「青龍偃月」是關的大刀,「隱微處」指千里送嫂。此聯以「赤」「青」兩字,四次相對,頗具匠心。
一些是據史實而作。「師臥龍,友子龍,龍師龍友;弟翼德,兄玄德,德弟德兄。」榕城關廟,佚名撰。重複用「龍」「德」兩字,闡述關與諸葛亮、趙雲、張飛、劉備的關係,亦具特色。
驕矜傲慢,是關的嚴重缺點。例如:華容道釋放敵人曹操;大罵來使,拒絕與孫權結為親家;不滿與黃忠並列為五虎將;破壞吳蜀聯盟,以致敗走麥城。一些關廟對聯,是據此而寫的。
「史官擬議曰矜,誤矣!視吳魏諸人,原如無物;後世尊崇為帝,敢乎?論春秋大義,還是漢臣。」此聯雖字面上為關開脫,但「視吳魏諸人,原如無物」,明褒實貶,指出其自大。
清初袁枚曾題關廟聯,為關作種種解釋:「識者觀時,當西蜀未收,昭烈尚無尺土,操雖漢賊,猶是朝臣,至一十八騎走華容,勢方窮促而慨釋,非徒報德,只緣急國計而緩奸雄,千古有誰共白?君子喻義,恨東吳割據,劉氏已失偏隅,權即人豪,詎應抗主,佔八十一州稱敵體,罪實難逃以拒婚,豈曰驕矜,明示絕強援以尊王室,寸心只有自知!」「昭烈」指劉備,「權」是孫權。
論者曾有類似的為關的辯護,其分析是:釋放曹操,是為了當時劉備羽翼未豐,用以牽制孫權,免使東吳獨大;「拒婚」是表示立場堅定,不被孫權「統戰」。但關後來破壞孔明既定的「聯吳抗魏」國策,那錯誤是怎樣也不容狡辯的!
二OO二年二月二十五日
夜聽春雨
《三言堂》的「一言」(之七) 司徒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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