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誰敗壞_香港

誰敗壞着香港？

　　《敗壞赫特萊堡的人》，是美名作家馬克‧吐溫的一篇小說，故事有趣而又發人深省。

　　赫特萊堡是美國的一個小村鎮。這裏路不拾遺、夜不掩戶；人人廉潔、清高、正直：於是，被稱為全世界最誠實的地方。

　　一天，一個外來青年背着一袋金幣來到。他對居民說：幾年前，他賭博輸光了錢；處於窮途末路，幸得這裏的一個居民，給了他二十元，勸他回頭是岸。自此他洗心革面，現在已發了財，要回來報答這位恩人。很可惜，當時沒記下這恩人的姓名，又因在黑暗中看不清其面貌，只記得他對自己說過一句勸勉的話。假如村鎮中，有誰說出這句話來，就是那恩人，便把整袋金幣送給他。若干日後，將舉行全體居民大會，自認是這

恩人的，要把那句話寫好密封交上，那青年也把謎底密封送來，屆時公開揭曉，答對的便是那恩人。

　　消息引起了哄動。多日後，村鎮十九家聲譽最好的大戶，都收到一張寄自遠方的字條：你就是我的恩人，怕你忘記了，現在提醒你，那句話是「你不是壞人，趕快改過自新罷！」整袋金幣是很大的誘惑，這十九家大戶都按這字條的提示，交上了密函，自認是那恩人。全體居民大會上，主持的牧師當眾宣讀各封密函，十九封都說那句話是：「你不是壞人，趕快改過自新罷！」再宣讀那青年送來的謎底，所有的答案都不對。這證明了這十九家大戶，都在說謊，想冒領那袋金幣。赫特萊堡歷來的美譽毀滅了。

　　我想：這小村鎮為甚麼會被敗壞了呢？「物先腐然後蟲生」，怪不得那青年，只不過在那美譽掩蓋下的人性醜惡一面，被引發出來罷了。我再由這小說，想出本文的題目。回歸四年多，當前民怨空前，戾氣更非絕後，是甚麼緣故呢？

　　應馬家輝兄之約，寫了一篇哀悼楊耀聲老師的文字――《他以生命的毀滅敲響了警鐘》。分兩日刊於《明報‧世紀》版，第二天刊出的題目《我對王　鳴說了些甚麼》，是編輯代擬的。我批評教育的決策：「這種種裏面，有『左』的一套，也有『右』的一套！是『左』和『右』苟合的私生子的思維方法。」其實，並非僅教育如此。

　　「左」是「左傾幼稚」病入膏肓，發展而成為「左傾狂妄」；「右」是在殖民地暴發起來，資本主義發育不全的弱智弱視；「苟合」是非經民主程序取得了權力。敗腐着香港的，就是一個這樣的私生子的管治思維，被引發出來了。

二ＯＯ一年十一月十三日

夜聽春雨

《三言堂》的「一言」（之七） 司徒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