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假如魯迅未死

假如魯迅未死

　　魯迅的兒子周海嬰，寫了一本回憶錄《魯迅與我七十年》，已出版。父去世時，周只有七歲，能記叙的不多，但對母親許廣平、家族中人、父輩的長者等，卻提供了不少前人未曾說及的資料，很可讀！

　　建國後，魯被捧為神。一直都有人提出這樣的兩個問題：魯為甚麼沒有入黨？假如他活到現在，會怎麼樣？假如對魯和中共有所了解，自可找得雖不中亦不遠的答案，但只是推測。第一個問題，我希望以後有機會來談一談。至於第二個問題，最高權威已曾作了結論，他是毛澤東。

　　書中有這樣的記述。五七年正值反右，翻譯家羅稷南與歷史家周谷城等人，與毛是湖南同鄉，在座談中，羅向毛問道：「要是今天魯迅還活着，他可能會怎樣？」這本來是一個假設，但毛卻十分認真，沉思了片刻，答道：「以我的估計，（魯迅）要麼是關在牢裏還是要寫，要麼他識大體不做聲。」羅聽了，驚得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說話。四人幫倒台後，羅曾向一些朋友透露過此事。周是聽了轉述而知道的。

　　周本來在回憶錄中，已寫了此事，後來又抽掉。其後王元化對他說：也聽過此事，應當披露。這樣，周才在書末，以「再說幾句」為題，補寫了。

　　關於魯迅的死，書中還說及我第一次聽到的質疑：魯是被診治的日本醫生須藤害死的。據一位曾參與會診的美國肺科專家鄧醫生說：病人肋膜積水，抽掉，便能吃東西，抵抗力增加，至少可活十年。但須藤否定這樣的診斷，反而注射使病情惡化的激素。魯迅死後，須藤自此失蹤。後來有人說：須藤是日本烏龍會的副會長，這是一個軍國主義者的團體。許廣平和周建人也有同樣的質疑，後者還曾在四九年的《人民日報》公開提出。

　　我在皇仁書院時，已聽聞周海嬰曾肄業培僑中學，現於此書得到證實。他四六年冬自滬到港，入讀培僑，時間暫短，翌年春即離港返滬。他對這幾個月的學校生活，有這樣的回憶：「我留在校內念高中一年級。這個學校校長是葉廷英，有許多地下黨員在那裏當校務和教師，是一所思想進步的學校，所以有些文化人士放心地把自己的孩子送來入學，如夏衍的女兒沈寧，廖承志的侄女（應是外甥，廖夢醒之女）李湄，聞一多的兒媳張國男等。」

　　他還與同學們，去過淺水灣的蕭紅墓憑弔。魯迅與蕭紅的感情特別深厚，他是應該去的。

二ＯＯ一年十一月七日

夜聽春雨

《三言堂》的「一言」（之七） 司徒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