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到底是哪一個「兩岸」？

到底是哪一個「兩岸」？

（○一年）六月十一日，《明報‧世紀》版的《自由談》，刊出宗魯的《文化的「忙」與「閒」》。該文有關於我的幾句話，如下：「司徒華先生在《江澤民不懂「平仄」》一文中（刊今年四月廿三日《明報‧萬象》），將太平洋兩岸錯解成海峽兩岸，一篇很有專業水平的文章留下了敗筆」；「司徒華先生本身是議員，每天不知要處理多少文字……因此文中出現常識錯誤純屬太過忙碌之過」。

為了出版結集，我存有剪報，於是翻出上述拙作，看了一遍。涉及「兩岸」的一段如下：「至於第四句，『青松傲骨定如山』，換無可換了，只好去作，於是底子盡見。『青松』歲寒而不凋，比喻了『傲骨』，何須再多用『定如山』來形容呢？而且，以『定如山』來形容『傲骨』不大貼切。再說，解決兩岸問題，關鍵不在『傲骨』。」

首先，拙作中只用了「兩岸」兩字，並沒有指明是太平洋兩岸，還是海峽兩岸。江澤民的原句是：「隔岸風聲狂帶雨」。那時候，正發生撞機事件，中美關係緊張，宗魯認為：那「風聲狂帶雨」，應指太平洋兩岸，而我卻錯解為海峽兩岸。

其實，兩個「兩岸」說到底，癥結是一個──海峽兩岸。中國領導人是重視中美關係的，經常說：中美關係能否改善，取決於美國對台灣問題的態度。這也即是說：海峽兩岸的形勢，影響太平洋兩岸的形勢，亦即中美關係。「風聲狂帶雨」，固然可指撞機事件，但這只是一時的緊張，現在不是雨過天青了嗎？出售武器、聲言不會坐視中國武力攻台等等，恐怕以後還會不斷出現風雨，這才是江澤民心中真正的風雨罷？要解決這個中美關係中的死結，也如解決台灣問題，關鍵同樣不在「傲骨」。太平洋兩岸和海峽兩岸，到底是哪一個兩岸呢？雖沒有明說，我心中所指是後者。我並沒有錯解，理由如上述，海峽兩岸才是要害。

其次，分辨平仄是寫作舊詩詞的起碼常識，談不上甚麼「專業水平」，承蒙過譽，實在有愧。只不過，江澤民連這起碼的常識，也一竅不通而已。

最後，宗魯的文章，主旨是談「忙」與「閒」的，以為「閒」才能出「文化精品」。我的反應是：文化精品，大多嘔心瀝血，文化大師並非都很「閒」，「閒」不是藝術上成功的主要因素。

二○○一年六月十六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六）望斷天涯（2002年1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