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這是一個莊嚴的晚上
這是一個莊嚴的晚上
今天是六月四日,六四事件的十二周年。晚上八時,支聯會的燭光悼念集會,將風雨不改在維園舉行。假如要用一個詞語,來說對這集會的感受,我會以「莊嚴」這兩個字。歷史的莊嚴,在於不容忘卻和塗改;良知的莊嚴,在於不容泯滅和拋棄;人的莊嚴,在於銘記歷史和具有良知。請大家都來一同在燭光下,度過體現這種種莊嚴的一個晚上。
他是一位七十多歲的長者,為理想奮鬥了一生,而且貢獻卓越。晚年,自己和家人慘遭橫逆,六四後,理想徹底破滅了。幾經內心掙扎,終於決定移民海外。更改原定啟程日期,是為了了卻一件心事,去參加可能是此生最後的一次六四維園燭光集會。朋友告訴我:那年,看見他一人,在集會開始後不久便到場,坐在會場盡處的地上,默默地擎小蠟燭,直至散會又一人默默地離開。
她是一位八十多歲的長者,遠居新界,每年的六四大遊行和燭光集會,都來參加。遊行走畢全程,集會早到遲散,活動結束後我總碰見她,互相問候幾句。今年的遊行,卻沒有發現她,心惦念:是不是因為健康呢?為她祝禱!希望今晚能看見她!
他們是一對夫婦,有兩個孩子。長女十一歲,幼兒七歲,六四事件後才出生,但來到這世界後,在襁褓中就由父母帶來,出席了每年的燭光集會。他們聽了支聯會出版的光碟《森林的願望》,還在學校,向同學們講述這故事。
幾天前的大遊行結束時,一個少年來向我轉述,一個德高望重的老神父所交託的話:因為年老而又天氣太熱,遊行不來參加了,但六四晚上的燭光集會一定會到。
一位茶餐廳的燒臘師傅,特地從廚房走出來,對正在吃午餐的我說:他已向老闆請了假,在六四那天晚上,提早收工,趕到維園去參加燭光集會。他補充說:大兒子的中學畢業禮,他也沒有請假去參加的。
好幾個駐港領事館的外籍朋友,都曾對我說:只要那時候在港,必去參加燭光集會,為了不願張揚,會前會後沒有到台前來與我打招呼。
六月五日,總收到北美幾位朋友的長途電話,說已在熒光幕的新聞報道中,知道了香港舉行燭光集會的情況,那點點稠密的燭光,很使他們感到安慰。
朋友們:讓我們一同感受這個晚上的莊嚴!
二○○一年六月四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六)望斷天涯(2002年1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