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一室溫馨有海棠」

「一室溫馨有海棠」

教協會的朋友，科金設宴為我祝壽，筵開十五席。隆情厚意，難以為報，我只能回贈以「秀才人情」。發給每一位出席者回條表格一份，收到後，我將依照要求，為其寫字一幅。表格內填上：格式（如橫披、匾額、斗方、手卷、立軸或中堂等）；尺寸；內容（如格言、對聯或詩詞等）。現已收到一百一十份，有些則說，還在考慮寫甚麼，稍後才交來。

因格式、尺寸和內容各各不同，裁紙預位也頗費時，平均每幅需半個鐘頭以上。我已寫了三十個鐘頭，完成約一半。其中最花時也最有興趣的，是出題考我。

一位朋友，甚有豪氣，教協會的熱心會員，平時雖沒有參與會務，但我每次參選，都來電請纓，做助選的義工。他囑我撰寫一聯，將其名字嵌於上下聯之首。於是，我寫了：「劍氣縱橫唯殺賊，榮華糞土恥封侯」。

一對夫婦，移民加拿大多年，適巧回港探親，也來參加了宴會。兩人婚前，一居觀塘花園大廈百靈樓，一居深水李鄭屋海棠樓。他們囑我撰寫一聯，將「百靈」和「海棠」兩樓之名，嵌在上下聯內。他們念舊，未忘少時，那感情是溫馨的。於是，我寫了：「百靈婉轉為天籟，一室溫馨有海棠」。下聯的意思是，種了一盆海棠，全家都有了溫馨的氣氛，這「溫馨」與他們的懷舊感情相呼應。我甚少寫對聯，這次算得是初試。自忖這兩對對聯，寫得還可及格。

一位朋友囑我寫《三字經》。《三字經》太長了，逾千字，且其中政治不正確的封建糟粕甚多。我不願她失望，改為節錄陳腐意識較少的章炳麟所撰《重訂三字經》，由「自羲農，至黃帝，並頊嚳，在上世」，直至「至世祖，乃大同，十二世，清祚終」，凡三百二十四字，不啻為一篇簡短的中國通史，熟誦之，當得識歷代演變的梗概。還有一些要求寫字數較多的，如《正氣歌》全首（三百字），《陋室銘》全文（八十一字）。寫這幾幅，我都一口氣寫完，未曾有一誤筆，看來體力還算不錯，精神還能極為專注，稍感自慰。

不少朋友要求寫的內容是相同的。最多的是：「有容乃大，無欲則剛」（截取自林則徐的對聯「海匯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其次是：魯迅的「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再其次是：蘇軾或辛棄疾的詞。

二○○一年四月廿六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六）望斷天涯（2002年1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