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冷眼回顧舊世紀

冷眼回顧舊世紀

復活節假期，讀了《冷眼向洋》。這書可算是冷靜地，回顧、分析、總結了過去一百年的人類歷史，並展望了未來的發展趨勢。書名顯然來自腰斬了毛澤東的「冷眼向洋看世界」，但這「洋」亦可指洋人，看的也不是整個世界，只是世界的幾個主要部分，很少涉及中國。為甚麼呢？《前言》說，「也許可以以『近鄉情更怯』來描述我們的心情」，並提及，該書的寫作緣於汪道涵的啟發和建議。其實，在這新舊世紀交替之際，凡關心世事者，都會有回顧和展望的訴求，何止於汪？上述種種，我以為有如穿上迷彩軍服，躲開政治地雷，煞是苦心！

作者共四人，分工負責寫書的四個部分：資中筠（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研究員、原所長）兼主編，寫美國；陳樂民（社會科學院歐洲研究所研究員、原所長）寫歐洲；馮紹雷（上海華東師範大學教授、人文學院院長）寫俄羅斯；劉靖華（社會科學院歐洲研究所副研究員）寫國際政治、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全球化等。他們都是研究國際問題的專家和學者。資、陳夫婦合寫的文章，不時刊於《讀書》月刊，很可讀。曾有一篇寫西漢飛將軍李廣的，借古喻今，文情並茂，滿是同情和悲憤，給我留下深刻印象。他們似乎還做過駐外官員。

該書把二十世紀的追求和動力，歸納為二：發展和平等。發展導致科學技術和生活水平突飛猛進，社會矛盾也因而空前尖銳。解決這矛盾的途徑是改良或革命，目的都是追求平等，解決矛盾而使發展得以繼續。發展和平等，亦即發展和改良或革命，是互為因果的。關於改良或革命，出現了種種學說、理論和思潮：從自由主義到新自由主義、保守主義、社會達爾文主義……直至世紀末才掟出的「第三條道路」；又從馬克思共產主義到費邊主義、社會民主主義、空想社會主義……甚至法西斯主義。對改良還是革命，各種學說、理論、思潮的產生背景、相互關係、其實踐和成敗，都有簡明的闡析，可以說是概略的近代社會思想和運動史。雖然談及中國的不多，但處處都可作鏡子。最後，還前瞻了「全球化」的人類歷史發展大趨勢，以及其過程中的矛盾和衝突。

我把這書推薦給並非只讀軟性文字、想知道多一點國際知識、關心世界大局的讀者們。年輕的，可了解這新世紀怎樣從舊世紀走過來；年長的，更可對比自己經歷過的歷史而反思。

二○○一年四月十七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六）望斷天涯（2002年1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