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哀悼劉常佳婆婆

哀悼劉常佳婆婆

她是支聯會的義工，不幸於（二○○○年）九月十一日下午三時，病逝慈雲山聖母醫院，遺體於廿七日火葬，享年七十三歲。雖然，已知她患了不治之疾肝癌多時，且日漸惡化，去世時安詳恬靜，也不算短壽，但我仍止不住心底沉重的哀痛。

從八九年「六四」事件前的北京學生愛國民主運動，她便投入支聯會的義工行列，十一年多以來，無論大大小小的活動和工作都積極參與。即使最近的這一年多，她也常帶病而來。最後的一次，是今年（二○○○年）在維園舉行的「六四」十一周年燭光集會。下午四時許，我到達會場，便已看見她在看守報到處。她忠心耿耿、勤勤懇懇、沉沉默默地，為祖國的明天，堅持了四千多個日日夜夜。

她是一個基層勞動者，從事製衣業四十多年，其後因該業凋蔽和年老，才退休。個子矮小瘦削，容貌慈藹清秀，談吐溫文得體，對人謙讓有禮，很有教養風範。與幼子夫婦，同居牛頭角上，兒子孝順，也不時與她來參加支聯會的活動和工作。

九六年，丈夫病逝，她轉告我：他以未能在九八年的第一屆立法會選舉，投我一票為憾。

八月三十一日晨，我在競選的百忙中，抽空到醫院探望她，這是最後一面。她睡了，瘦削得我幾乎認不出，但一醒來，即恢復了神采。巡房的醫生說：是不是來了靈丹妙藥？她執我的手說：在投票日，她會請假出院，去投我一票。她的遺願，已告訴了好友家菲（另一位支聯會義工）。再三囑我保重。

投票日，醫院已批准她請假出院投票，但病情急轉，雖注射了大量止痛劑，也不能行動，只好作罷。翌日，九東投票結果宣布後不久，我即在傳呼機收到噩耗。她從電台廣播，已知道我當選，對送終的人說：請他們代她向我祝賀。然後溘然長逝。家菲轉述她的遺願：她在另一個世界，不會寂寞，因為可見到吳明欽。「平反六四」，一定要把消息告訴他們兩人。她希望用的陪葬品，是民運Ｔ恤和襟章。

一些已移民海外的支聯會義工聞訊，來電慰問她的家人。

劉常佳婆婆，是一位無名英雄，是中國民主運動無數無名英雄中的一個。支聯會同人將永遠記念她。她一定會聽到「平反六四」的消息的。

二○○○年十月二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五）悲欣交集（2001年1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