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知子莫若母的趙母

知子莫若母的趙母

寫了《知子莫若父的范蠡》，想起這位母親。她是戰國時趙括之母，史書上沒有留下姓名，故以趙母稱之。

趙將趙奢，曾大破秦軍，封為馬服君，地位與廉頗、藺相如一樣。括是奢的兒子，自小學兵法，談論軍事無人能及，就是父親也難不倒他。但奢說：打仗是關乎生死的事，並不像他所說的那麼容易；若趙用他為將，必敗。

奢死，相如病危，秦、趙在長平對陣，廉頗為帥，堅守不戰。秦用間諜散布流言，說：廉頗老了，怕打仗，所以按兵不動；秦人最怕趙括，若以括為帥，便敗退。趙王便起用括，取代廉頗。病中的相如，諫曰：括只會讀父親留下的兵書，卻不懂靈活應變。趙王不聽。

趙母知道了兒子接替廉頗的消息，立即上書趙王，請求千萬不要任用括。趙王召見她，問其緣故。她說：「括雖是將門之後，從小學習兵法，但缺乏實際作戰經驗，只會紙上談兵。他平時的作為，也比不上父親。父在世時，像對師長般敬重的有數十人，像對朋友般親切的有數百人。得到賞賜，從不獨自享用，都分給了謀士和士兵們。接得軍令，便潛心鑽研軍務，不再過問俗事。現在，括一做了將軍，就面東接受朝見，部下都不敢抬頭看他。他把賞賜收藏在家，還天天查訪，去購置便宜合適的田地房產。他太不像父親了，請不要派他領軍。」趙王不聽，她再說：「倘他打敗了，請不要株連我。」趙王答應了。

括一上任，即改變廉頗避敵鋒芒、堅守待機的策略。秦將白起假裝戰敗撤退，誘趙軍陷入包圍。趙軍四十萬，被圍四十六日，絕糧無援。括下令突圍，被亂箭射死。失去主將，趙軍即瓦解，紛紛投降。白起竟把四十萬的降兵，在一夜之內完全活埋了，這是歷史上有名的長平之戰。

括領導失當，致令趙國全軍覆沒，其罪極大，理應株連九族。但由於趙母有言在先，家人都被赦免了。

兒子當了大官，有誰不高興的呢？趙母不但了解兒子，而且以國利益為重，反對趙王的任用；不果，只好退而求保存家人。雖然未有留下姓名，她不是一個很值得尊敬的母親嗎？

二○○○年六月十二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五）悲欣交集（2001年1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