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聯大校歌》更正
一位讀者來信,使我感激而又感動。我們是認識的,但只止於彼此認識,卻沒有過交往。他是年紀比我大不少的高齡長者、教育界的老前輩、曾長期活躍於舞台上的戲劇名宿。
他讀了我《明報‧三言堂》專欄四月四日見報的《幾則〈文壇雜憶〉》(編按:見前文),發覺所錄的《西南聯大校歌》有誤,於是剪下珍存《西南聯大校友通訊錄》上,印出的校歌,附信寄來給我,希望能夠訂正。這《通訊錄》,該是很值得珍貴的紀念品,竟割愛剪了擲下,我怎能不感激而又感動呢?我打探得他的住址後,當會奉還!
三七年,抗日戰爭爆發,全國決心長期抗戰。北方的北大、清華、南開三校,聯合遷校,先遷至湖南,其後再遷往雲南昆明,遂成西南聯合大學。這是中國近代教育史上重要的一頁,這首文情並茂的校歌,當是可貴的資料。我所曾錄出的,乃根據《文壇雜憶續編‧校歌兩則》,作者是周道瞻,當然沒有《通訊錄》所附印的那麼準確。對可貴的資料,必須予以更正。以下是更正後的校歌,括號中的字,是前所錄有誤之處。
「萬里長征,辭卻(告別)了五朝宮闕。暫駐足衡山湘水,又成(卻)離別。絕徼移栽楨幹質,九州遍灑(灑遍)黎元血。盡(聽)笳吹,弦(弘)誦滿山城,情彌切。 千秋恥,終當雪,中興業,須(需)人傑。便(縱)一成三戶,壯懷難折。多難殷憂新國運,動心忍性希前哲。待驅除仇寇復神京,還燕碣。」
這校歌上,還清楚地印:「羅庸等詞、張清常曲」。我記得,曾讀過一些文章,考證作詞者是否馮友蘭,大抵馮是「等」人中的一個罷?
附寄來剪下的一頁《通訊錄》,背後是校門的照片,沈叔平攝。兩條磚柱,中間的橫匾,寫「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八個大字,非常簡樸。穿過校門,可以看見校園內幾株蕭疏的小樹。
一九八七年,我到昆明,參加《基本法》起草委員會的會議。在會議的空隙時間,帶了鮮花,到西南聯大的舊址,向聞一多的衣冠塚致祭。那時候,該址已改為雲南師範大學,據導遊說:建築物沒有多大的變動。致祭後,我到一些舊日西南聯大的課室去參觀。那簡樸,使我熱血沸騰地想起:抗日的艱苦和敵愾同仇。
二○○○年四月廿二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五)悲欣交集(2001年1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