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狗嘴何曾出象牙」

「狗嘴何曾出象牙」

再來談幾則神童妙聯，都是明朝的。

劇作家高明，人稱為「南戲之祖」。七歲，路過尚書府，老尚書正送了客，見他身穿綠衣，雙目精靈，出了上聯叫他對：「出水蛙兒穿綠襖，美目盼兮」。他想起老尚書剛才送客的模樣和身上的大紅袍，隨口對道：「落湯蝦子紅衫，鞠躬如也」。妙處是：「美目盼兮」出自《詩經》，「鞠躬如也」出自《論語》。

民族英雄于謙，少聰慧，十四歲即寫了名詩《石灰吟》。小時很活潑，頭上梳兩條直豎的小辮。一個名叫藍古春的和尚，摸他的小辮，取笑他說：「牛頭且喜生龍角」。于不甘示弱，連忙頂一句：「狗嘴何曾出象牙」。第二天，母親替他把頭髮梳成三根小辮。那和尚又來逗他，說：「三角如鼓架」。他又連忙反駁：「一禿似擂槌」。

一位巡撫遊寺院，見佛像神態各異，一時興起，出上聯叫隨從去對：「三尊大佛，坐獅、坐象、坐蓮花」，那是指文殊、普賢、釋迦，分別坐在獅、象和蓮花之上。無人能對，于謙在寺院讀書，適逢其會，對道：「一介書生，攀鳳、攀龍、攀桂子」，表示自己將會跨鳳乘龍折得月宮桂枝，飛黃騰達。眾人不但覺得他很有才氣，而且志向非凡，大為稱讚。于走出寺院，兩名兵聽不清楚，問他剛才作的下聯。他與他們開玩笑，說：「兩個小軍，偷狗、偷雞、偷莧菜」。

大臣林聰，九歲時知縣來訪，父親與他出門迎客。家的白狗在門口猛搖尾巴，但眼睛只瞧大小主人。知縣便出對考林：「白犬當門，兩眼睜睜唯顧主」。眼前即景有一群蜜蜂飛過，林即答道：「黃蜂出洞，一心耿耿只隨王」，「王」指蜂王。

文學家蔣燾才幾歲，家來了客人。當時正下小雨，客人即興出上聯考他：「凍雨洒窗，東二點，西三點」，難處在「凍」字由兩點與「東」字組成，「洒」字由三點與「西」字組成。蔣想了好一會，忽然看見桌上有切開了款客的西瓜，得到了靈感，答客人：「切瓜分客，上七刀，下八刀」，「切」字由「七」、「刀」兩字組成，「分」字由「八」、「刀」兩字組成，對得可謂天衣無縫。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六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四）去尚纏綿（2000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