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華紀念網站

13 戴厚英的心路歷程

戴厚英的心路歷程

寫了《丁玲立地成佛?》,想到戴厚英。為甚麼呢?並不是因為她們都是名女作家。丁在臨終前,寫了和說了:「我肯定能成佛」,「我早成佛了」。這話叫人有點摸不頭腦;但戴卻在走過了曲折的心路歷程後,最後皈依成為佛門信徒。

戴是文革後出現的女作家,以《人啊,人!》長篇小說成名。年前,被劫遇害,聞者嘆惜。一本關於她的紀念文集,取名《戴厚英啊,戴厚英!》,與上述小說之名異曲同工,都是極大的感慨。

她於三七年,出生於安徽省一個小鎮。完成中小學後,五六年進入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六○年畢業,分配往上海作家協會工作。文革後,任教復旦大學中文系,最後任教上海大學中文系。

在文革中,最初她是造反派,是批判「文學是人學」的人道主義的「小鋼炮」。詩人聞捷被鬥,下放幹校,她負責監管,互相愛戀。其後,聞自殺。戴的第一部創作《詩人之死》,以兩人為模特兒,是帶有自傳色彩的小說。兩人的愛戀和聞的自殺,給戴很大的衝擊,由此,她由人道主義的批判者,變為宣揚者。《人啊,人!》,從定名到內涵,洋溢激昂的人道主義精神。

人道主義沒有讓她得到精神的歸宿。去讀《聖經》、《古蘭經》、尼采的《查拉斯圖拉如是說》、《老子》、《莊子》,而對《莊子》有偏愛。她以人道主義,看待世事;個人精神,則神遊於莊子的境界。但最後,皈依了佛教。

她曾記述,自小即有佛緣,家人虔誠信佛。九五年春,她受幾個大學生的邀請,赴浙江奉化雪竇寺,參加「打佛七」。所謂「打佛七」,就是參加者在七天內,放下一切,專心念佛。受到莊嚴的氣氛和僧人的人格力量的感染,作出了皈歸的決定。她說:高層(個體的自由精神)、低層(對世事的洞察)、中層(對民眾的關心和幫助),佛教是三者俱備的,這是個人解脫和普渡眾生的融合。

這曲折的心路歷程,已走到了終點。我以為:不管怎樣曲折的心路歷程,只要能不斷探索、反思和奮進,步步走近真、善、美,都值得肯定。

一九九九年八月八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四)去尚纏綿(2000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