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校門前的小攤檔
校門前的小攤檔
我校門前,是一條通道,路過的行人不少。尤其是早上七時至十時,晨運的、上班的、往返街市買的、到別校和我校上課的,男女老少,川流不息。
這幾天,擺設了一個小攤檔。學校七時五十分上課,我通常約七時半便到校,那時候,這小攤檔已在。一個瘦削矮小的中年漢子,面前放一個蘋果箱,坐在小子上,沒有擺賣的東西,手只拿一本小簿子和一枝原子筆。不時有人走近攤檔,大多是婦女,對那漢子輕輕說幾句話,給了錢,那漢子便在簿子上寫下幾個字。十時前,行人漸疏落,那漢子便一手提蘋果箱,一手提小子,離去。
我有一點奇怪,這攤檔是幹甚麼的呢?問一個是本居民的學校工友,他大抵認為我太孤陋寡聞了,有點氣粗粗地答:「是字花檔,每天在這收注!」我於是恍然大悟。我知道「字花」是甚麼,是一種非法的帶欺騙性的地下賭博,有如現在的外圍馬,但早已被淘汰了。
那工友還多說了一句:報警也無用,是有人「包起」的。其實,我並無報警之意。
與同事們談起,他們也認為對學生有不良影響,但勸告我不要去干預,恐怕或會因此而捱打。
我想了好幾想。一天,看準那漢子要收檔了,便到校門外去和他搭訕:「早晨!好生意嗎?」
他有點愕然,認得我,叫了一聲校長,靦地說:「搵兩餐罷了!」
我問:「有小孩子讀書嗎?」
「有,兩個,都是你校的學生。一個五年級,一個二年級。」他的神態自然了下來。
「你的攤檔,可不可以搬到別的地方呢?這是學校,給學生看見是不大好的。而且,讓同學們知道,你是那兩個同學的父親,對你的孩子也不大好罷?」
「好的!我只是受人『二分四』,回去對『老細』說一說。」他答得很爽快。
第二天,這小攤檔不見了。我沒有去打探,他的兩個孩子是誰。那時是六十年代中,還沒有教協,我更不是甚麼立法局議員。
一九九九年七月六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四)去尚纏綿(2000年7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