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謝讀者贈書
收到了一位讀者送來的《兩當軒集》,附有短柬如下:
「華叔:曾在你的專欄上讀過,你說喜歡黃仲則的詩,但買不到他的詩集。《兩當軒集》絕版多時,去年始重印,特購一册呈奉,祈為哂納。
「很喜歡你寫學校生活的文章,你捨杏壇而取政壇,實在是教育界的一大損失。
「黃仲則的朋友每多顯達,他都不去投靠,潦倒而終。他的詩寫窮愁孤寂,最為動人。你身在江湖,是否真能感同身受?
「耑此敬候近安! 一讀者謹上 九九年三月三十一日」
這讀者沒寫上姓名、地址,我只得在這裏,致以最深切的謝意!翻開我在《明報‧三言堂》專欄的文字的第二本結集《猶吐青絲》,查得那篇《張恨水與<兩當軒集>》,是去年(九八年)三月二十九日見報的。裏面只說了這樣的兩句:「郁達夫心儀黃仲則,其詩風格也近似。我因而很想一讀《兩當軒集》,但遍覓多年而未果。」整整一年前的寥寥兩句,這位讀者竟如此在意,實在叫我不能不銘心!
書是精裝的,書背後沒有貼上港幣定價。上述短柬寫發後的個多月,我才在中環的三聯,看見這書在發售,但只有平裝本。我猜想,送來的《兩當軒集》,當是這位讀者在國內,專誠買了贈給我的。這盛意,我太不敢當了。
我不能不回答:我並沒有「捨杏壇而取政壇」,只因到了退休年限而不能不離開教育工作而已。我也沒有視現在的立法會工作為「政壇」,這不過是仍可有所為的社會服務而已。我對「政壇」、「政客」等字,從來沒有甚麼好感。
關於過去的學校生活,我還會陸續去寫的,但不想寫得太多,大約保持只佔五分之一。因此我覺得有種種的讀者,未必都喜歡讀;而且,我說過:「在這專欄,我寫得很雜。除了因為想到甚麼就寫甚麼外,還有希望藉此把一個較為有立體感的我,展示在讀者面前之意。」某類文字寫得太多,就會失去了立體感。
我比黃仲則幸運。我並不「窮愁孤寂」,只為其感動而已;也沒有「身在江湖」之感,而是「身在羣眾」,與他們共呼吸。
再一次感謝這一位讀者的厚愛!
一九九九年五月十六日
胸中海嶽
《三言堂》的「一言」(之三) 司徒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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