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夕陽祁山》的孔明

《夕照祁山》的孔明

　　川劇作家魏明倫，有鬼才之稱。他的劇作《潘金蓮》、《中國公主杜蘭朶》、《變臉》等，享譽中外；較早的《易膽大》、《四姑娘》、《巴山秀才》等，也在國內獲獎，但《夕照祁山》，則鮮為人知。他在《魏明倫劇作精品集‧後記》中說：

　　「《夕照祁山》，五次改稿，苦吟成戲，時值八十年代末尾到九十年代初期。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這段時間『左』風復吹，文壇禁忌甚多，氣候比較沉悶。《夕照祈山》不識時務，赴京演出。劇場效果越是熱烈，官方對待越是冷淡。座談會上眾口稱讚，座談會後概不報道。座談會錄音存放於本人箱篋，報道權利掌在別人手中。劇團匆匆返回小城，此劇長期埋沒深井。……對其他幾個劇本盡可一掠而過，對《夕照祁山》則請詳細過目。」

　　所謂「眾所周知」的原因，就是那時剛在「六四」事件之後。但該劇怎樣犯了和犯了甚麼「禁忌」，倒是我很想知道的。所以，雖未「詳細」，卻「過目」了。

　　該劇寫的是，《三國演義》中，諸葛亮五丈原歸天，遺下錦囊給馬岱，誅殺腦後有反骨的魏延的故事的。劇中有兩個虛構人物，我由此去猜測「此劇長期埋沒深井」的底蘊。

　　一是魅娘，魏延外室愛妾，黃巾張角後裔。她懷着復仇的動機，挑撥孔明與魏延的關係，向魏策反，卻被魏殺掉了。歷來不少論者，都認為，魏雖跋扈，且不服孔明不接納其「進子午谷」的建議，但有反意卻是冤枉。魏明倫透過魏延殺魅娘，為其平反了。

　　一是阿醜，諸葛亮妻，在諸病危時幻覺中出現。她勸他不要疑神疑鬼，召回馬岱，改寫手令。諸唱了一句，「一席話石破天驚，我不及巾幗胸懷」，雖有悔意，但已來不及便氣絕。魏明倫借此幽靈，寫出諸對劉氏的愚忠，恐死後阿斗駕馭不了魏延而殺之。

　　魯迅曾說：「欲顯劉備之長厚而近偽，狀諸葛亮之多智而近妖。」可謂入木三分，一針見血。白帝城托孤，一句「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便把諸綁死，「妖」不敵「偽」。至於「六四」事件後，所謂「反」，有人被稱「阿斗」，都是「禁忌」。

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二日

胸中海嶽

《三言堂》的「一言」（之三） 司徒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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