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死魚翻生」的故事

「死魚翻生」的故事

　　已經記不起，這是從甚麼雜誌，讀來的故事。這故事，與我曾說過的，《閱微草堂筆記》所述逆流而上的石獸，亦可同樣地去解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發生的事。但其中有「犯駁」之處，無法自圓其說，所以，沒有向小孩子們說過。

　　這個「犯駁」的故事，是這樣的。

　　一艘輪船遇險，船員們坐着救生艇，攜帶了食物和用具，飄流到一個荒島。

　　在荒島上，他們搭起帳幕，吃着從船上帶來的食物，或採摘的野果野菜，等候着救援。

　　一天，忽然發現海面上，浮現出一些死魚。許久沒有嘗過魚的滋味了，他們很是高興，連忙跳進水裏，把那些死魚撈了上岸，放進一個大鍋裏煮魚湯。

　　火生起了，鍋裏的水漸漸地熱，大家都圍着看在水裏煮着的死魚。看着，那些死魚竟然復活，在鍋裏的溫水中，游來游去。他們雖然大吃一驚，死魚為甚麼會翻生呢？但太想喝魚湯了，繼續把火加猛。水燒開了，本來在溫水中復活而游來游去的魚，都死在熱湯裏，煮爛了。

　　船員們喝着鮮味的魚湯，但誰都沒有忘掉剛才死魚翻生的那一回事。救援的船隻來了，他們離開荒島，討論起這一回事，但得不到答案，並相約日後再來這荒島，一定要找出原因來。

　　他們帶着潛水器材，又再到這荒島。潛進深深的海底，終於揭開了謎底。

　　原來那海底有一股溫泉，把附近的海水都變成了溫暖的水。那裏的魚羣，長期一代一代地習慣了，活在這樣的溫度的水裏。當這海底出現強烈的暗湧，把這些魚羣沖捲上溫度較低的海面。牠們浮現海面，只是冷僵了，而不是死去。當鍋裏的水煮溫了，魚便恢復知覺，復活過來。

　　這個故事「犯駁」的地方是：一、假如海員們把魚劏了才煮，魚便不能復活，為甚麼不把魚劏了呢？二、魚是冷血的低等動物，到底有沒有冷熱的感覺，會不會冷僵而又遇熱復活過來呢？

　　鼓勵小孩子獨立思考，對他們聽了故事後提出的問題，不能不詳盡解答。我沒有把握答「犯駁」之處，便不向他們說這故事。

一九九九年二月二十四日

胸中海嶽

《三言堂》的「一言」（之三） 司徒華

P75-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