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白花與白蝴蝶

白花與白蝴蝶

一個偏僻的山谷，一年四季不論春夏秋冬，都開滿遍地白色的花。花有各種種類，但顏色卻一律是白色的，沒有一朵是其他顏色的。遠望，像一塊大白布鋪了在地上，要走近，才欣賞得花的各種美麗的不同形狀。

更奇怪的是，花間飛舞著一隊一隊的蝴蝶，也有大大小小或不同形狀的，卻也一律是白色的。白色的蝴蝶在白色花叢中飛舞，起不了互相襯托的作用，不容易引起人們的注意。

為甚麼花和蝴蝶都是白色的？原因是甚麼？到底是花影響了蝴蝶，還是蝴蝶影響了花，從來未有人去想過這個問題。

蝴蝶群中的一對愛侶，熱烈相戀。牠們常常要在花叢中和同類中找尋對方，因為全是白色，找得很費勁。牠們想：為甚麼沒有各種不同顏色的花呢？為甚麼同類長不出不同的顏色呢？

牠們找出的答案是：蝴蝶吸食的，都是白色花朵的汁液；花朵的花粉，都是經白色蝴蝶傳播而來。

這便是原因。倘若先有了一些不同顏色的花朵，或不同顏色的蝴蝶，慢慢地傳播下去，便有各種的花朵和蝴蝶了。怎樣才會有不同顏色的花朵，或不同顏色的蝴蝶呢？牠們可以做到的，就是自己去找一些不同顏色的花朵的汁液來吃。

到哪裡去找不同顏色的花朵？整個山谷裡沒有一朵。甚麼地方才有呢？也不知道。

牠們仰望天空，一片蔚藍。牠們想：我們飛到高空去，吸食天空降下的露水，是不是會變成藍色呢？吸食了好幾天，牠們想到：除了白色外，只有藍色的蝴蝶，也還是單調的。怎樣讓下一代有各種的顏色呢？朝陽和晚霞，不是多彩美麗嗎？於是，牠們除了到高空吸食露水外，還在破曉和薄暮，到天邊去，吸食朝陽和晚霞下的露水。

藍天、朝陽和晚霞的顏色，還不算是最瑰麗的。牠們想起了彩虹，彩虹可以說放出了天地間各種的色彩。要吸食彩虹下的露水！彩虹不常有，但總會有。每當彩虹出現，牠們便去吸食彩虹下的露水，變得越來越美麗了。

二○一○年十一月十一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二十）竦聽荒雞（2011年1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