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黃鶴樓與鳳凰台

大路和小路

這是一隻聰明的狐狸。牠憑著聰明，多次逃脫獵人的捕獵，因而以此自傲，並常常對其他野獸誇耀：不但要有聰明的頭腦，而且凡事都要想一想，多用善用聰明的頭腦。

一天，牠來到交叉路口，面前一條是大路，一條是小路。牠想了一想：該走大路，還是小路呢？哪一條路，才較安全呢？分析的結果是：人才走大路，一般野獸都走小路。這樣，聰明的獵人，都會在小路上設下陷阱和羅網，把野獸捕捉。我是一隻聰明的狐狸，不會像其他野獸走小路，卻去走大路。我比獵人更聰明，他的陷阱和羅網，對我無可奈何！

於是，牠選了大路走去。走了不久，跌下了路上布下的陷阱，被獵人捕捉了。這出乎牠意料之外。

牠大不甘心地困惑地問獵人：「你怎麼知道我走大路，卻不像其他野獸一樣走小路呢？」

獵人漠然，回答牠說：「我不知道甚麼是大路，甚麼是小路？也不知道甚麼野獸走大路，甚麼野獸走小路？只知道在大路布設陷阱，較在小路方便和容易而已。能夠捕捉得你，陷阱設在大路上，不也很好嗎？」

原來這是一個愚笨的獵人，一個懶動腦筋、不動腦筋的獵人。聰明的、多用善用腦筋的狐狸，偏偏遇上這獵人，遭了殃，可謂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這故事，有甚麼意思呢？是不是反對多用善用腦筋呢？是不是叫人警惕「聰明反被聰明誤」呢？

不！我只認為，狐狸還沒有足夠的聰明，那就是對對手獵人的估計，估計不到這是一個愚笨的獵人。當然，要狐狸能夠聰明到，估計得獵人是愚笨的，決不可能。這不可能的估計，便使牠被捕了。

在社會抗爭中，我們的對手是可以估計的。對對手的估計，應是我們的各種部署的根據。這估計，包括其目的、策略、計劃、力量、優勢、短處等等。但對其愚笨，往往毫不深究，反而出乎意料之外，成為抗爭的變數。

對對手，要作種種估計，包括其愚笨，不可忽略，這才是全面的。

二○一○年六月二十三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二十）竦聽荒雞（2011年1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