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戰城南，死郭北」

「戰城南，死郭北」

繼《東門行》，再來推介一首漢樂府《戰城南》。全詩如下：

戰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烏可食。為我謂烏：「且為客豪，野死諒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深激激，蒲葦冥冥。梟騎戰鬥死，駑馬徘徊鳴。梁築室，何以南？何以北？禾黍不獲君何食？願為忠臣安可得？思子良臣，良臣誠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歸！

註釋。城、郭：城，是內城；郭，是外城。為甚麼在內城南面戰鬥，卻死在外城的北面呢？其實，城被圍攻，東南西北四面都有戰鬥。戰城南，死郭北，是泛指，喻城的四面都有戰鬥死亡也。野死：死在郊野。烏：烏鴉，愛食死屍腐肉。豪：即嚎，放聲大哭也。諒：語調肯定的推測判斷。安：怎樣，問話的助語詞。激激：清澈。冥冥：幽暗。梟騎：勇敢壯健的戰馬。駑馬：能力低劣的馬。梁：有兩解，一是沒有意思的助語詞；一是橋樑。禾黍：統稱種植的糧食。子：代名詞，前面的「子」，是指烏鴉；後面的「子」，是服役當兵的人，包括已戰死在郊野的士兵。誠：真真正正，的的確確。

語譯。城被圍攻，城郭的東南西北都有激烈的戰鬥，到處都是戰死者的屍體。屍體放在郊野，大抵不去埋葬而被烏鴉吃掉。請替我對烏鴉說：「這些郊野的屍體，相信不會埋葬的了，他們的腐肉總逃不脫你們的啄食。何必這樣急急地去吃呢？且放聲為他們大哭，表示哀悼吧！」河水深深而清澈，蘆葦草長得高大密茂幽暗，那景色多悲慘呀！勇敢的戰馬戰死了，只剩下那些怯弱質劣的在徘徊哀鳴。現在的社會，像在橋樑上建了房屋，南北不能暢通。這樣，農作歉收，使你們吃不飽。這樣，你們要忠於國家也難呀！雖然如此，料你們也會為國盡忠。這樣的忠臣最值得尊敬：你們早上出戰，便已準備戰死而晚上不會歸來！

這是一首軍樂，一方面哀悼歌頌犧牲了的愛國戰士，另方面又譴責當時的政府和社會的敗壞，老百姓都吃不飽而又被徵作戰。透過戰爭，表揚和詛咒相結合起來。

二○一○年六月五日

《三言堂》的「一言」（之二十）竦聽荒雞（2011年1月初版）